“大膽刁婦,你可認罪?!本┱赘刂氐嘏捻懥梭@堂木,這匣子里的罪證,供詞,足以判盧氏腰斬。
但盧氏畢竟是葉玄的平妻,京兆府尹也不敢重判,只能先讓盧氏認罪,再收押。最后親自上門請教葉玄,此事當(dāng)如何。
“大人說的什么,妾身不明白?!?p> “不明白,侵占嫡妻嫁妝,謀害庶子性命,給嫡妻下毒害死嫡妻。敢問這樁樁件件是不是你做的。你若是不認,本官自有辦法讓你認。”
原先京兆府尹還以為這只是一場簡單的財產(chǎn)糾紛,想著兩不得罪。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么多腌臜事被抖落出來。
京兆府尹想不明白,盧氏被貶為奴籍,于葉淺而言有什么好處。雖然葉淺自幼在王家教養(yǎng)長大,可畢竟姓葉,與葉玄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忽然,京兆府尹想起了那個傳聞,葉淺似乎要改姓王。這怕不是王家給葉家的一個報復(fù)。
思及此,京兆府尹愈發(fā)覺得此事不簡單,不敢輕易宣判,但若是當(dāng)場放了盧氏,只怕聚在門外的百姓不肯。
葉淺知道京兆府尹的心思,盧氏有沒有當(dāng)堂宣判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會不會就此相信葉家與王家決裂。
在京兆府大堂控告盧氏,明面上是為了葉夫人的家產(chǎn)。實則是為了讓皇帝知道,王家沒有和葉家繼續(xù)捆綁。
若是繼續(xù)捆綁,皇帝必定會加重對王家的防范之心。到時候,無論是蘇瑾瑜還是魏王,都只有死路一條?;实凼遣粫屜乱蝗位实郾怀伎刂?。
但如果葉家與王家決裂,皇帝便會樂于看兩家斗個你死我活。世家與新貴斗得越狠,皇帝的龍椅就坐得越穩(wěn)。
其實,很多世家和新貴都已經(jīng)明白皇帝在想什么,為了自身的利益,這場明爭暗斗依然在繼續(xù)。除非兩個家族間有世仇,如今也沒有之前那般斗個你死我活。假意在皇帝面前斗一斗,暗地里偶爾來往一下,說不定日后就互相扶持了。
“先將葉盧氏收監(jiān),葉王氏所有嫁妝均發(fā)回王家。被葉盧氏取用部分,待查明一切后由葉盧氏賠付。退堂?!?p> 盧氏聽到京兆府尹這番話,整個人摔坐在地。怎么會這樣,這些事情葉淺是如何知道的。
盧氏如今只想大喊,沖上去撕碎葉淺。但她不能這樣做。宮里的嬤嬤提點過她,若想做正兒八經(jīng)的嫡妻,就要讓葉玄看見盧氏做嫡妻該有的風(fēng)范。
葉淺路過盧氏身旁,默默看了一眼,只覺得惡心無比。
雖然京兆府尹未宣判,但今日,葉淺忽然覺得心中的事了了一大半。
就算如今還不清楚此事幕后之人究竟是誰,但這個下毒的人被抓了,葉淺心里也松快許多。
走出京兆府,葉淺抬頭看了一眼太陽,“這樣好的陽光剛剛好?!?p> 王庭筠和林文安上前,一左一右地挽著葉淺的手臂,“姐姐,事情都解決的差不多了?!?p> “我知道,今日我高興,我們?nèi)ヒ惶诵麻_的范記酒家吧。我請客?!?p> “好?!?p> 葉淺三人高高興興地去酒樓吃酒,而得到消息的葉舒和葉玄已經(jīng)坐不住了。
葉舒知道此時她萬萬不可惹葉玄動怒,但又擔(dān)心盧氏,不知道葉玄會如何回京兆府尹的信。
葉慎和葉愔在葉玄的書房外侯著,等著葉玄的消息。
葉舒則在燕喜堂陪著葉老夫人,若是葉玄有什么決定,必定會告知葉老夫人。
葉玄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看著京兆府尹的信和桌上的匣子,手止不住的顫抖。
“淺兒,為父不求你孝順,難道你連條活路都不留給為父嗎?”
其實,只要葉玄告訴京兆府尹公事公辦即可解決此事。但葉玄心中終是不忍。
是他害了盧氏,當(dāng)初,盧氏陪他燈下溫書,陪他一起上學(xué)堂。他答應(yīng)盧氏,待自己高中,便迎娶盧氏為妻。到時候一起回到鄉(xiāng)里,做個縣令,領(lǐng)著俸祿,生一兒一女,有幾畝田地,一家人和和美美。
可到了京中,葉玄被京中的繁榮迷了眼。入了王老太爺?shù)难?,見到了王家的潑天富貴以及如神仙下凡一樣的葉夫人。
這一刻,葉玄那顆心真的動搖了。他忽然覺得盧氏像顆沙子一樣,葉夫人則像天上的星星。
葉玄當(dāng)時很苦惱,他不能接受自己喜歡上葉夫人,但又深感盧氏與葉夫人的差距。
為了讓內(nèi)心不再煎熬,葉玄選擇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最終一戰(zhàn)成探花郎。
可是成為探花郎的葉玄在街上看見葉夫人時內(nèi)心又動搖了。一次,他喝了些酒,將一本詩集交給葉夫人。
一來二去之間,葉玄漸漸忘了盧氏。在王老太爺提出讓葉夫人嫁給葉玄的時候,葉玄十分激動?;剜l(xiāng)接了葉老夫人,與葉老夫人細說了此門婚事。
葉老夫人原也是不同意的,但想到兒子的前程就答應(yīng)了。
等盧氏收到消息的時候,葉玄已經(jīng)與葉夫人完婚三個月。
盧氏實在無法接受,便上京和葉玄討要一個說法。一來二去之間,盧氏便有了身孕。
葉夫人就算再難受,也只能掩著鼻子同意葉玄納了盧氏為妾。
盧氏也不知從哪學(xué)來的手段,徹底籠絡(luò)了葉玄的心。
葉夫人見此,便關(guān)起院門,安安心心打理家事。京中的話,她全當(dāng)聽不見。
這一段段過往都浮現(xiàn)在葉玄腦海中,他實在不忍盧氏受苦,細細翻了一遍東楚的律法,只為給盧氏找到一條活路。
至于葉夫人,葉玄想著自己到了地下再與她解釋吧。
第二日,京兆府尹便收到了葉玄的信。依著東楚律法,將盧氏貶為奴籍發(fā)賣。
葉舒聽到消息,感覺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了。
可她還是不敢哭鬧,如今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葉玄。若是葉玄惱了她,她才真是如履薄冰。
葉舒恨,恨葉淺,恨柳依依,恨葉玄,恨所有人。為此,她悄悄布了一個大局,要去填她所有的仇恨。
就在盧氏被發(fā)賣的第三天,有一蒙面人用重金買下盧氏,悄悄送到葉家城外的莊子上。第二日,莊子正好進京給葉家送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