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說的都是真的,你還不打算說嗎。你現在可以選擇一句話都不說,但你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會是對簿公堂的最有力的證據?!碧K瑾瑜手指輕輕敲著桌子,一下又一下,攪擾著滄州統(tǒng)領的內心。
“你說與不說,孤都能查到。孤查到了真相,你的罪會更重。要是你現在說,孤會考慮留你一命不死?!?p> 說完,又歸于沉寂。滄州統(tǒng)領在算計什么,蘇瑾瑜一清二楚,他也不說話,他等著滄州統(tǒng)領的答案。
十分安靜的周圍,門外的打斗聲異常刺耳,不過,蘇瑾瑜幾人也沒有惱,而是分別落座在正廳里。
高白和魏無忌坐在最外面,高白手里緊緊握著劍,眼神盯著門外。
另一只手還空著,在桌下握住了季堯的手。
季堯感受到高白手心的汗,撓了一下高白的手心,示意高白放松。
高白回頭,對著季堯微微一笑,但握著季堯的手握得更緊了。
季堯知道高白在害怕什么,他也就讓高白握著自己的手。
高白害怕季堯出事,如果沒有季堯,他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的生活究竟是何等的黑暗。
皮肉之痛,精神上的折磨凌辱,無論是哪一點,這都是高白不想要的。
“放松,我不會有事的?!奔緢蛘f話的聲音極其溫柔,像一根羽毛一樣,一點一點刮著高白的心。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备甙茁曇魟t十分有力,雖然很小聲,但季堯聽見了高白聲音里的堅定。
魏無忌離得近,耳力好,自然是聽見了。
不過,他也只是對著高白微微一笑,他這個表弟的心思,他全都知道。他也相信,高白能護著季堯。
魏無忌對著高白做了一個口型,“我和你一起?!?p> 高白領會了魏無忌的意思,點點頭,“謝謝表哥?!?p> 魏無忌嘚瑟了一下,有人叫他表哥了。這么多年了,他一直被蘇瑾瑜強迫喊哥哥,今天終于有人喊他一聲哥哥了。
季堯看著高白和魏無忌之間的對話,不由得輕笑。他喜歡的,就是高白這副孩子氣和赤子之心。
“我說?!?p> 滄州統(tǒng)領的聲音傳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蘇瑾瑜放下手中的茶盞,“你說。”
王錦塵則拿出筆墨紙硯,預備著一條一條記錄下來。
“我知道的事情只能是從曾刺史調任以來的,前面的事情,他們也從來不與我說過。曾刺史和柳家是舊相識?!?p> 蘇瑾瑜點點頭,“前面的淵源孤都清楚,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孤就好?!?p> “嗯?!睖嬷萁y(tǒng)領點點頭,從五年前開始說起。
五年前,曾靖調任滄州刺史,原本的滄州刺史升遷進京,曾靖便過來補了這個位置。
曾靖原先是京官,如今外放,雖說是一方封疆大吏,但滄州這地方貧苦,來這里做封疆大吏是討不到好處的。
可曾靖不一樣,輔一上任,就宣揚自己是主動來的,就是要實現自己的愿景,愿天下再無饑餓。
當時的滄州百姓還是很感動的,可她們不知道,這才是苦難的開始。
曾靖也的的確確做了許多事情,滄州不再像從前一樣困苦。
可漸漸的,滄州百姓就發(fā)現,自己的孩子很容易不見,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些是在從私塾,書院回家的路上丟的,有些則是在家門口不見的,還有些明明在家里,但就是不見了。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大家都說有拐子。
可后來不知道怎么傳的,竟成了荒誕的鬼神之說。說滄州的鬼怪要拿小孩子獻祭,又說滄州百姓惹怒了上蒼,孩子不見是上蒼降罪責罰。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這時,一位得道高人突然造訪滄州,說是有西方來的惡魔,靠吃小孩子的血肉為生。
此話一出,大家更加害怕了。便看緊了自家孩子,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離開大人。
西方來的惡魔在哪呢?說是在滄州的一座山里,那里有一座可怕的古堡,那是惡魔建的,走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有大膽的,不信邪,愣是跑去找了,還真看見了洛克的莊園。
因為洛克是自西域而來,大家都是金發(fā)碧眼的長相,沒見過的便以為真的是惡魔,直接被嚇跑了。
于是,滄州城內有惡魔的謠言得到了證實。大家紛紛請求高人收了惡魔,結果高人卻說收不了,收了,子孫后代還會受苦。如果他們這一代把苦吃光了,這劫難也就算過去了。
這話說完,那高人竟不見了,一團白色的煙霧彌漫,待霧散去,才發(fā)現高人已經走了,只留下一柄拂塵。
這拂塵被滄州百姓供起來,建了一個道觀,說這是神仙之物,要好好供著。
幾年來,道觀香火豐盛,修得也越來越漂亮了。
道觀內有走方郎中,大家有個什么頭疼腦熱的,也愛去那看。
“那個道觀,是曾靖斂財用的嗎?”
蘇瑾瑜發(fā)覺其中問題,問了一句。什么惡魔,什么仙人,都是假的,都是曾靖演的戲。
可憐洛克,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了所謂的惡魔。
滄州統(tǒng)領點點頭,“雖是斂財,但也確實做了不少好事?!?p> “別想著拿做了好事來替曾靖洗白,行好事的是良心未泯的道長和游方的郎中。作惡的全是他曾靖。把別人做的好事善事攔到自己頭上,替自己洗白邀功,妄圖功過相抵,也不怕遭了報應?!?p> 蘇瑾瑜字字珠璣,倒是懟得滄州統(tǒng)領不敢說話了。
“繼續(xù)說,若是還想著替曾靖開脫,你罪加一等。”
“是?!?p> 那個道觀因為道長和游方的郎中而興盛,曾靖每每前去,都會勒索大量錢財。
原本,道長是在山中修行的,被曾靖逼出來,做了這個道觀的道長。
道長屬實不忍心看見生活貧困的百姓投入過多的錢在這里,每次都勸百姓心意到即可。
至于曾靖的勒索,他都是想辦法帶著道觀內的道士解決的。
道觀后山種滿各種糧食蔬菜還有棉麻,衣物食物可以自給自足。
除此之外,后山上的果子也被道長拿到山下的集市賣,借此賺些錢財,以應付曾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