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州,鶯飛草長二月天。
鐘離站在遼闊的草原上,東南風都帶著青草的味道。
北田州事情了解之后,鐘離是決計不回江城了,他受夠了案牘之勞行。而顧長安終究還是回去了,那里有他的牽掛。
他們分別的時候,顧長安道:“終究是宗門安排,如果這樣推脫,傳到了宗門,怕是不好,二來我也囊中羞澀,到底是指望著那每月的俸祿過日子?!?p> 鐘離知道他言不由衷,害怕有人看出他的心事,鐘離就配合著他有點拙劣的借口,道:“那行,我什么時候玩夠了就回去,至于我的月奉,如果下發(fā),你就代我領了吧,如果不發(fā),那就算了,我也不在乎?!?p> 此時正是黃昏,蒼穹高遠,像是一個鍋倒扣在這遼闊無際的草原之上,雖說季風已經從西北的冷空氣變成了東南風,可夜風中仍帶者倒春寒。
霧漸漸落下山腰穹蒼灰黯,蒼蒼茫茫,籠罩著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牧羊群遠看像是天邊云,它們慢慢移動著,風中傳來“咩咩”的聲音,混雜著其他方向的馬群聲聲長嘶,成一種蒼涼的聲韻。
牧羊人結束了一天的勞作,遠處卻傳來了牧民的歌聲,歌聲是那么高亢而清越,雖然聽不懂意思,可是卻覺得比關內的紅樓頭牌都要動聽,是沒有任何污染的純凈之音,是不帶任何靈石味道的天籟。
他朝著歌聲傳來處走了過去。星光在草原上升起,月色使草浪看來有如碧海的清波。
不知奔行了多久,只見幾頂白色的帳篷點綴在這無際的草原中,點點燈光與星光相映,看來是那么渺小,卻又是那么富有詩意。
在帳篷前,篝火已經點燃,西爾里族的姑娘們圍著篝火曼舞歡歌,身上穿著西爾里族特色的鮮艷的彩衣,長袍大袖。
她們一頭漆黑濃密的長發(fā)結束細小的長辮,大部分垂在身后,分出兩束垂在胸前。
她們的身材異常的高大,就算是尋常女子,身高也有六尺有余,雙腿豐潤修長,走起路來確實有點“八字步”,這是因為自幼騎馬牧羊的緣故。
鐘離走到她們面前。
熱情好客的西爾里族姑娘們紛紛看向他,停下了歌聲,把他圍在中間,她們友善地笑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打量著他,說著他聽不懂的西爾里族語言。
鐘離禮貌問道:“你們在說什么?”
其中一個姑娘,辮子垂在后腰,帶滿了銀飾,她笑道:“我們說的是西爾里,客人是來自關內吧?”
鐘離道:“正是,在下來自巨象州。”
她問道:“巨象州在什么地方?”
鐘離道:“大河以南,秦嶺以北?!?p> 她知道大河自西向東貫穿著大寧國,是部族里的長著教授的,卻不知道秦嶺。但是她也沒有深究,笑道:“你叫什名字?”
鐘離想了想道:“來到這塞北,我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可汗?!?p> “哈哈,你可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商隊里的關內人,可不會給自己起一個西爾里族名字,你可是我第一聽說給自己起塞北名字的關內人?!彼驶卮鸬?。
“對了,我叫普瑟斯。西爾里語的意思是明珠?!?p> 這個時候,帳篷中又走出許多男人,個個身材壯碩,皮膚黝黑,身高都在八九尺。
他們腰間挎著酒馕,長著絡腮胡子,笑聲震耳,普瑟斯拉著鐘離的胳膊用西爾里語向他們說著什么。
然后挽著他就向大帳走去,在路上,普瑟斯道:“我剛才和阿爹說了,他說要留下你喝酒呢。”
鐘離急忙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后退兩步,道:“那就不用,我來只是買一點吃的,還有買一點清水?!?p> 普瑟斯焦急道:“吃的和水都可以送給你,你先來大帳喝酒吧?!?p> 鐘離道:“真的不用了?!?p> 說著轉身就要走。
普瑟斯大喊了兩聲,鐘離也聽不懂她在喊什么,可是走前前邊的西爾里漢子們都轉過身來,瞪著眼睛看著他,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
鐘離想到,自己沒買到吃的和清水也就罷了,還遇到碰瓷了,無事獻殷勤請我喝酒,我不喝還不讓走了,真的是草原上的野蠻人。
鐘離抱拳道:“打擾了,我這就走,你們就當今天沒有遇到我,行嗎?”
普瑟斯咬著下嘴唇一言不發(fā),只是看著自己的腳尖。
而西爾里族的漢子們已經將他圍了起來。
鐘離一腳踏出去,雙手握拳。已經擺好了拳架子,道:“得罪了?!?p> 周圍十幾個漢子一擁而上,鐘離左沖右突,在人群中挪動身形,兩儀境的實力,力量極其驚人,那些漢子雖然力道剛猛,卻沒有什么章法,人多就混亂,也沒有配合。
鐘離就像是泥鰍一樣滑溜,每一次出手,必然有一個倒在地上。
而一旁的普瑟斯大眼睛卻是越來越亮。
可是周圍帳篷里聽到動靜,越來越多的人假如這場混戰(zhàn)。
一刻鐘后,地上已經倒下了幾十個人,鐘離全身大汗淋漓,卻有一種酣暢的感覺。
他看出來這些人出手沒有殺意,腰間的彎刀都沒有拔出來。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就算是鐵打的,也遲早會力竭。
于是他假裝被擊倒,幾個漢子一擁而上,就摁住了他的手腳。
不一會兒,鐘離就被五花大綁的抬進了帳篷。
帳篷里燃著火,照的通明,正位坐著一個身高九尺的漢子,他膀大腰圓,卻不顯得臃腫。
普瑟斯正和他用西爾里語說著什么。
鐘離被放在一個桌案前,他看著兩人不斷交流。
沒多久,普瑟斯提著裙子走過來,坐在鐘離旁邊問道:“你還要走嗎?”
鐘離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也不理她。
高位上的西爾里族漢子蒲扇一樣的大手“啪”拍在面前的桌案上,雙眉立起來,怒目而視。
普瑟斯道:“只是讓你進來喝杯酒而已,你怕什么?”
鐘離道:“那我要是不喝呢?”
普瑟斯倒下去一碗酒,直接端到他嘴邊,道:“不喝也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