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打鬼（上）

　　天亮了。楊君怡的父親帶著她去外婆家，他們沿著主路走了5公里左右，隨后上了右邊一條小山路，路面不寬，大概2個(gè)成年人的腳并排站立的寬度，君怡跟父親顯然走得很自然，12歲的孩子爬坡上坎一點(diǎn)不喘氣，父親正值當(dāng)年，4公里的山路他們20來分鐘就到了。

　　君怡外婆家在一座山坳坳里，遠(yuǎn)處看去就像是“山”的形狀，她外婆家就在中間那根柱子的中間，兩面被包圍著，就似待在蚌殼里的珍珠。

　　“外婆，外婆”

　　剛在院子前面的櫻桃樹下，君怡就開始喊起來，她在牛圈旁邊的木槿花樹上摘了1朵木槿花戴在右耳上，完全忘記昨晚經(jīng)歷過什么，一臉漾漾的跑去全是黃泥土的院壩找外婆。

　　57歲的老人仍然身體英朗，只因喂養(yǎng)牲口時(shí)，雨天泥路滑，從2層高的坡坎上摔下來，弄傷了腿沒錢醫(yī)治，吃了一些草藥但重活不能再做。她拿著竹條編的掃帚刮著凹凸不平的院壩，企圖讓它們看起來更整潔一些。君怡跑過來搶過外婆的掃帚:“讓我來嘛”

　　說著，瘦瘦的身體在陽光下扭動(dòng)著，清晨的太陽光柔和的灑在這個(gè)長著虎牙的孩子臉上，她大笑著用力的掃，卻被一旁的父親呵斥了:“地上全是泥巴，你這么用力，還不是弄得到處是泥？你用火鉗夾渣渣起來丟就好了?！?p>　　君怡一看，果然。本來就是黃土地的院壩被她弄得塵土飛揚(yáng)，好在今日艷陽高照，不然下起雨來，搞不好又要摔跤。她收起掃帚，在窗邊拿過火鉗去清理院壩了。

　　父親穿過院壩，去跟在豬圈外面的外公聊天。

　　“爸，你在砍柴啊，讓我來嘛?！备赣H憨厚的說。

　　“來嘛，你來?！蓖夤菔莸膫€(gè)子，中氣卻很足?！皩殗裉觳皇勤s場咩，怎么上來了，我還說我們一會(huì)吆頭豬去賣喲。起來火都燒不燃，才去坡上砍得柴來，君怡他舅舅還去坡上背?！?p>　　啪，啪，啪。

　　寶國連劈了3刀，說道:“快天亮的時(shí)候，君怡著建民勾魂了，我來和你們商量哈，看啷個(gè)整。”

　　“啥子耶，建民？他二外公家那個(gè)？”君怡外公收了收捆在腰間的腰帶，聲音明顯提高了。

　　“嗯，喏，下面這家的?！睂殗ｎD了一下，用嘴朝著東面擼了擼嘴。

　　聽到動(dòng)靜的外婆不再欣賞君怡的杰作了，跟寶國他們二人走近，問到:“寶國，你仔細(xì)說說，怎么回事？”

　　寶國一邊砍柴一邊將事情的經(jīng)過敘述了一遍，君怡外公拿出口袋里的旱煙斗卷了一卷皮煙去柴房點(diǎn)火出來，坐在木頭做的板凳上使勁的吸了幾口?！八瘟汲闳ズ八鹕蟻?，太不像話了，人死了還要勾我家君怡，君怡他媽在他在世的時(shí)候?qū)λ麎蚝昧?，他這樣對(duì)得住人啊?！蓖馄砰_口說話了。

　　“嗯，我抽完這桿就去?！彼瘟汲瑧?yīng)到道。

　　君怡立好火鉗就過來抱柴火去柴房，前年的牛仔褲見短了，放在現(xiàn)在看應(yīng)該是7分褲了。

　　宋良超拍了拍煙斗里的灰，對(duì)著君怡外婆說:“玉芝，那天村主任說什么時(shí)候發(fā)救災(zāi)衣服啊，好像是今天嘛，待會(huì)你去領(lǐng)來，你看君怡褲子都短了?！?p>　　玉芝擦了擦眼淚，拉住抱柴進(jìn)柴房的君怡，想起在外打工多年的大女兒，心里很不是滋味，覺得幫不上忙，又沒照顧好外孫女，忽而又想到死去的侄子做的孽，道:“知道，你先去喊他家的人來?？次以趺词帐八！?p>　　話沒說完，回屋找了一堆東西一股腦的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