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遇
喬初染帶著個竹箕就出門了,原本在院子里曬太陽的大黃和旺財見著她出門,也趕緊起來,一溜煙跟了出去。
自從帶著陳梅從省城看病回來之后,她又陪著高婷婷出門玩了兩天,村里的人雖然知道她回來了,但是并不怎么見到她。
這會兒見到她去地里摘菜,相鄰的菜地里,都是喬家的親戚。
排行十三的嬸子喲了一聲:“染染回來幾天,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呢。”
喬初染打招呼:“十三嬸也來摘菜呢?!?p> “可不是?!笔龐鹦睦镉行┎凰靶┨礻惷反饝藢⒖拷档氐哪且粔K地給她種玉米,她種子都買好了,結(jié)果過了兩天,陳梅就跟她說,那塊地不愿意租給她了,喬初染要回來種東西。
好幾十塊錢的玉米種子呢,雖然也能留著下一季,但她當時一聽就不太高興了,問了才知道,染染這個高材生,竟然回來種什么哈密瓜。
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放著大城市的工作不做,要回來種田,做農(nóng)民,清溪村的第一個女大學生,真是白讀了幾年書了。
十三嬸這會兒心里不爽利,說話便帶了刺:“我聽你媽說,你把省城的工作辭掉了,要回來種地呢?”
喬初染詫異了一下,而后恢復鎮(zhèn)定:“是啊,我媽腰不好,我回來幫幫她?!?p> 十三嬸沒想到喬初染應得這樣坦然,古怪地笑了一聲:“聽說你要種哈密瓜?染染,不是我說你啊,哈密瓜這東西,別說種了,咱們五溪鎮(zhèn)都不怎么賣,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媽腰不好,做不了農(nóng)活,那塊地離我家的近,我還能一起做了,也免得荒掉,你現(xiàn)在搞個種瓜,到時候長不出來,那不是浪費土地么?”
喬初染也不多做解釋,她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只有讓大家看到,才知道她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
她一邊摘菜,一邊說:“什么東西都是慢慢種出來的,到時候試試就知道了?!?p> “哎,你們大城市回來的,就是跟我們這些鄉(xiāng)下人不一樣,還試一試,也不嫌浪費錢?!笔龐鹫Z氣發(fā)酸。
喬初染笑瞇瞇道:“我記得我小時候,村里也沒人種棉花芝麻還有花生的,現(xiàn)在好多人都種了,聽我媽說十三嬸今年棉花收成還不錯呢,這不也是一點點試出來的么,擱著從前,十三嬸肯定也沒有想到,清溪村還能種出棉花呢,您說是吧?”
十三嬸被噎得沒話說,喬初染就是這張嘴厲害,再彎眸笑笑地跟你說話,便是軟綿綿的,不帶針不帶刺也讓人無可辯駁,何況是家里的這些親戚。
喬初染摘了一把菜花,又割了一把生菜,割了一個大白菜之后,帶上大黃和旺財,又往家的方向去了。
不遠處還有清溪村不是喬姓人家婦女見到喬初染走了,走過來跟十三嬸道:“那不是喬宗明家那個大學生么,怎么回事,我聽說現(xiàn)在要回來種地?”
“可不就是。”十三嬸覺得莫名其妙:“你說說,好好的大學生,竟然要山旮旯種地,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這不是犯傻么?”
對方聳了聳肩,“我這兩天聽我們那邊鄰居都在說這個事,還以為是誤會呢,沒想到竟是真的,看來,這考上大學,最后也還是不如早早出去打工的。”
“哎,誰說不是呢?!笔龐饟u頭道:“主要是她媽,竟然也給她回來,這丫頭,十幾年書白讀了,她爸媽辛苦十多年,這不是白白辛苦了么,家里沒一個省心的?!?p> “都這樣了,那還不如早點嫁出去,這村里,還有誰像她這么大沒有嫁人的,二十好幾了吧,比我兒子好像還大幾個月,我孫子都上幼兒園了。”
“這話你可別說,她媽聽不得?!笔龐痤櫦傻?。
“這有什么說不得,二十多歲,老姑娘了,放在大城市里我就不說了,但回了鄉(xiāng)下,嘖嘖嘖,不好說?!?p> 十三嬸搖了搖頭,“算了,不說這個,這要是我女兒,我得給氣死!”
怪不得聽說染染回來那天,就跟她媽吵架了,看來這事不是假的,就是不知道她媽媽怎么答應下來。
菜地里的談話,喬初染自然是不知道的。
自然也不知道,她這個清溪村的女大學生,在省城工作了兩年之后,突然回鄉(xiāng)種地的事情,也因為口口相傳,衍生了不少的版本,正在村里到處流傳。
此時,她帶著大黃和旺財往家里去。
兩只狗狗篤篤跑在前面,在村口岔路的轉(zhuǎn)角,忽然汪汪汪地叫了幾聲。
喬初染立刻喊道:“大黃、旺財,不許亂叫!”
狗叫聲停止了下來,喬初染快步走過去,見到來人,愣住了。
這不是那個當初在車上,給了她媽媽暈車藥的年輕人么。
秦慕州也很意外,他來了幾次清溪村,想過可能碰到喬初染,卻沒想到現(xiàn)在碰到。
乍然的緊張之后,他很快就恢復了神色,對喬初染笑了笑:“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p> 女孩穿著一身尋常服飾,可能回鄉(xiāng)之后,也疏于打扮,馬尾高綁著,如今穿著一件灰色的衛(wèi)衣,一雙纖長筆直的腿包裹在淺藍色的牛仔褲里,倒像個剛上大學的大學生,只是她腳上穿的是一雙深藍色長筒雨鞋,村里人下地的時候,為了防止泥土沾了褲腳,都穿這種鞋子。
看起來分明一般,但大約是喬初染長得清秀水靈,穿在她身上,更添一種天然靈動之美。
見到這個有過兩面之緣,且都幫過自己的人,喬初染覺得,緣分還挺其妙的,“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對了,這是我家的狗,沒有惡意的,沒嚇到你吧?”
秦慕州唇角微抽,瞥了一眼喬初染腳邊的兩只狗,正無辜地看著自己,搖了搖頭:“沒有?!?p> 喬初染注意到他手上拿著一個深藍色的袋子,上面印著五溪鎮(zhèn)農(nóng)經(jīng)社的文字,了然道:“來辦公?”
秦慕州點頭,繼而微微皺眉:“對了,你知道韋之妹老人家在哪里么,我對清溪村不太熟悉,問了幾個人指路才到這兒,也不確定是哪里?”
村里的老人的名字,說實話,喬初染是不知道的,聞言不由得有些尷尬,“你說的名字,我聽不出來,但如果是我們這邊的土話,我還能知道是誰?!?p> 秦慕州定定地看著喬初染,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本子,輕咳一聲,用清溪村的土話,念出了一個詞,口音很是不像。
喬初染一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秦慕州耳朵微紅,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來工作的時候,考慮到村里的老人的學名,可能許多人都不知道,除非用土話說出來,便跟農(nóng)經(jīng)社的本地工作人員討教了一番,在名字旁邊用拼音和音調(diào)備注了一下。
但他這北方口音說出來,便有些不倫不類,連他聽了都覺得奇怪,再看喬初染這會兒的反應,只覺得臉熱,不過看她笑得開心,卻又有些無奈。
喬初染笑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秦慕州好似一直在定定看著自己,面對自己的笑,眼底似乎有些控訴的神色,但又帶著縱容的柔和。
她輕咳一聲,用土話重復了一邊老人的名字,“那我知道是哪了?!?p> 說完,她又笑了。
秦慕州目光移不開,問道:“你笑什么?!?p> 喬初染指了指他身后的一個房子:“喏,就在你后面?!?p> 秦慕州:“……”
西青先生
秦某人:先記賬,我媳婦現(xiàn)在笑我一次,以后一次十分鐘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