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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運錦鯉

第二章 拆家

霉運錦鯉 貓二零四 3106 2020-11-01 15:18:00

  方才的混戰(zhàn),玉皇洞一派完全沒討到好處。

  鼻青臉腫的朱十三,只好領(lǐng)著一眾徒弟繞道走回玉皇洞。

  沒成想一進巷子口,打眼就瞧見一個不速之客,坐在大門口的石獅子上,嗑著瓜子甩著腿。

  “李小浮!我X你祖宗!??!”

  朱十三抄起大徒弟手里的劍,二話不說奔著李小浮就砍。

  “哎哎哎!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朱道長你對我一個小女子動粗,有失風(fēng)度??!”李小浮一個閃身,躲在了石獅子后面。

  “風(fēng)你媽個度!你這個不要臉的死賤人!老子修道五十年從未受此大辱,今天不把你千刀萬剮,老子就不是人!”

  朱十三殺紅了眼,舉起劍緊追著她不放。

  突然間,一張銀票突然出現(xiàn)在劍前。

  朱十三只道是自己最近窮瘋了,犯了老花眼,可狠狠揉了一把眼后,定睛一瞧,“紋銀叁仟兩”五個大字寫的清清楚楚。

  朱十三當(dāng)下就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可是誠心誠意來向你賠不是的?!?p>  李小浮從銀票后笑著探出頭來,見朱十三收起攻勢,索性替他把那木劍往下按了按,又朝他跟前試探性的邁近一步。

  朱十三吃不準(zhǔn)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只好將劍橫在胸前,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小浮連忙將銀票折好,塞進朱十三的懷里,“三千兩如假包換,你可以隨便找個錢莊去驗。”

  一時間朱十三手里這劍舉也不是,放也不是。

  這一日被這小蹄子折騰地元氣大傷,他早就轉(zhuǎn)不動腦子了。

  一炷香前還是仇人的李小浮,這會子突然給他送了筆橫財,朱十三覺得這女人比卦都難解。

  “方才我欠你一卦,不知朱道長現(xiàn)在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卦辭?”

  朱十三瞅了她一眼沒放聲,左手卻偷偷撫上胸口,忍不住隔著衣裳按了按那張銀票。

  銀票特有的紙張觸感,極大的平熄了他的肝火。

  李小浮背起雙手蹦到大門口正中間,又轉(zhuǎn)過身來面朝正門,抬起頭數(shù)著屋脊上的仙人神獸。

  “一、二、三、四、五….”

  玉皇洞的屋頂年久失修,屋脊上鎮(zhèn)宅辟邪的十吻獸早就殘缺不全。

  “左邊剩了五個,右邊剩了六個?!崩钚「∪粲兴嫉溃骸澳蔷腿∩衔逑铝L(fēng)水渙?!?p>  朱十三心微動。

  見物起卦這種占卜方式看似簡單,實則是解卦中最難的一派。

  沒個高人指引,或者沒個十幾二十年經(jīng)驗,很難參透其中的法門。

  只見李小浮垂眸自語道:“渙卦,水流四泄,人心渙散。雖說不少高人解這渙卦從散意,可我覺得,這渙卦并非渙散,而是渙渙然。朱道長這是一心想要發(fā)展壯大玉皇洞,卻苦于隊伍難帶吧?”

  朱十三的眸子微微一動,掩飾不住掠過心頭的驚訝。

  見他不說話,李小浮彎了下嘴角,又向他靠近一步,“只是五加六等于十一,十一去了六爻又剩五,那爻變就在九五,這渙卦就變成了蒙卦?!?p>  李小浮站到他面前,目光突然劃過一絲犀利,“山水蒙,預(yù)示本心渙散??磥聿粌H隊伍難帶,朱道長您的本心也是搖擺反復(fù)難以堅定,您不是不知道玉皇洞的問題在哪,而是下不了改變的決心??偸沁^一日算一日,嘴上盼著門派強大,可心里又舍不得這份殘破的家業(yè),于是日日蹉跎下去,就再也走不出這困境了吧?”

  朱十三橫在胸口的劍顫了一下,片刻后跟他的頭一起垂了下來。

  他把臉別過去,望著身后幾十個徒弟,難掩蒼老。

  李小浮卻并未放過他,她步步緊逼,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我知道朱道長養(yǎng)這幾十口子人不容易,又要吃飯又要穿衣。逢年過節(jié)也要意思意思,遇到不長眼的還要拿玉皇閣的香火錢貼補自己家的親戚。你自己這身道袍卻是縫縫補補三年又三年?!?p>  “當(dāng)?shù)朗磕闶歉呤?,可?dāng)洞主你還不如前院長樂館的涼姑。你這人心太軟,這些年收的徒弟即便是心術(shù)不正、不思進取,也舍不得把他們趕出去。你想好好精進道法,可弟子越來越多、越來越難管,你早就被這些日?,嵤卖[得疲憊不堪,恐怕已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摸過卦書了吧?。”

  朱十三被說中心事,愈發(fā)不做聲。

  她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丟在手里,“咱們再說說這破房子,嘖嘖嘖,這風(fēng)水差的呀…”

  朱十三猛地抬頭看向她,“這宅子坐北朝南,前無桑后無槐,是祖師爺親自選的寶地,風(fēng)水絕對不會差!”

  李小浮沖他輕蔑一笑,“那你就自己看看,它到底有多差。”

  說罷她把手里那塊石頭砸向房頂,正好把屋脊上立著的那個騎雞仙人打了下來。

  只見這小小的石頭雕像順著房瓦滾落,直直跌入下層屋脊,隨著它一起掉下的瓦片,也正好砸在天井中那根撐梁的柱子上。

  瓦片跌落地面,即刻碎成八瓣。

  然而玉皇洞大殿卻隱約傳來木頭斷裂的聲音。

  方才被瓦片砸到的柱子,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傾斜,李小浮立刻向后退了三步。

  轟的一聲,柱子倒下。

  它原本撐起的那根梁也歪了下來,眾人還未來得及驚呼,隨著梁塌下來的還有半個屋頂。

  剎那間整個玉皇洞就像一只癟了的氣球,而右邊的屋子還未撐過三秒,也隨著塌陷的左房頂一同凹了下去。

  此情此景,朱十三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該用什么情緒來表達。

  他覺得自己可能沒睡醒,眼前的一切只是場噩夢而已。

  待會讓小徒弟去打壺酒,自己喝完好好睡上一覺,再睜眼時,一切定能回到老樣子。

  朱十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怎么我救了你一命,連聲謝謝都不說?”李小浮欣賞完自己這出杰作,蹲到朱十三身旁,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變革的第一步,我今日替你邁出去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穆城這么大,是依山還是傍水,新觀的位置你自己挑。今天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我?guī)湍惆涯切┎怀善鞯耐降芮逡磺澹阋埠脻撔男薜?,早日把你們布卝派的絕學(xué)發(fā)揚光大?!?p>  朱十三剛想回他兩句,只見李小浮起身沖他身后的徒弟們說:“你們師父讓我替他宣布一件事,咱們穆城玉皇洞自今日起正式關(guān)門大吉,想繼續(xù)鉆研道法的就留下來,跟著朱道長去山中清修兩年,不想上山修道的,來我這兒領(lǐng)十兩銀子安家費,咱們好聚好散。”

  話音剛落,以二徒弟為首的大部分人,毅然決然地沖到李小浮跟前,拿了這張“十兩紋銀”的銀票,揮一揮衣袖,走得干脆利落連聲拜拜都沒有。

  不肖一炷香的時間,朱十三身后就只剩下三個人。

  哦不。

  刨去李小浮,也就只剩他的大徒弟和一個正在換牙的小徒弟。

  缺了兩顆門牙的小徒弟咧開嘴,無措地喊了句“師戶….”,朱十三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他艱難地抬起了頭,看著滿地殘垣斷瓦,對身旁這位“救命恩人”不知該投去什么樣的眼神才好,“敢問姑娘,你這風(fēng)水絕學(xué)師承何派?”

  不管怎么說,一個石子砸塌整片宅子這種本事,不可為不神。

  “結(jié)構(gòu)力學(xué)?!?p>  看著李小浮友好的笑容,朱十三越發(fā)迷惑,“結(jié)…結(jié)什么之學(xué)?”

  “唉,這個說來話長,不是咱們大易國的學(xué)問??傊氵@房子就算今日不塌,再下一場雨也要完蛋。”

  主梁傾斜角度超過35°,立柱根部快讓白蟻吃光,拿剪力墻當(dāng)門使,那承重墻當(dāng)窗使,這房子不塌誰塌?

  這要是擱她沒穿書之前,這種危房連掛上綠網(wǎng)被重點整治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就地炸毀,拆除重建。

  李小浮不得不承認,科學(xué)還是硬道理!

  說起穿書這件事,李小浮也是苦笑。

  在穿進這本《衰命通會》的前十年,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在算命的時候遭遇意外,魂穿到一個莫名其妙的時代和國度。

  直到最近七年她才搞明白,她其實是穿進了算命先生手里拿的那本書。

  她死的時候,臉就貼在書皮上,《衰命通會》是她閉眼前看到的最后四個字。

  這本書沒有故事情節(jié)沒有主角配角,就像說明書一樣記錄著一群八字奇差的衰命命造。

  她的命運跟這群倒霉人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

  比如喪夫喪子投身服務(wù)行業(yè)的涼姑。

  比如只能當(dāng)兵不能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好人朱十三。

  比如她整整找了七年的師父,李清水。

  “朱道長,我還有個不情之請?!?p>  李小浮話鋒一轉(zhuǎn),說得十分鄭重,朱十三忍不住扭頭看向她,“你說?!?p>  “我知道布卝派的四柱直斷堪稱大易國第一絕學(xué),能斷人命運、堪出生死。不知道長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看個八字。”

  說罷她從八卦袋里拿出個小木牌,朱十三接過李小浮遞過來的這只木牌,上面的八個字刻得雋秀清麗。

  可只是粗略一看,他就鎖緊了眉頭,“這八字…甲子并甲午,旬內(nèi)水流絕….”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李小浮,“這可是四大空亡命,你看不出來?”

  朱十三瞬間覺得李小浮又在作弄他,連忙將小木牌扔回她懷里,“你莫要拿個鬼命戲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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