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鬧得翻天覆地,
營地里應該沒有殘敵了吧?
杜平川雖然這么想,但他還是散開神識仔細搜索了兩三番,最后才收起環(huán)首刀。
木架子之上吊著很多人,不過大多已無生命跡象,寒風一吹,只剩衣擺在獵獵作響。
從彌戒掏出火折子,杜平川在營地里升起篝火,然后把那些還奄奄一息的幸運兒全都搬過來,再挨次給他們灌下熱水。
半晌過后,就有兩三個干瘦的青壯小伙兒睜開雙眼:“你、你長得也不像牛頭馬面?。俊?p> 他們看著滿地的犬戎尸體,一臉震驚,而再瞧見自己安然無恙的躺在篝火旁邊,水壺燒得正沸,終于才相信被眼前這人救下了。
“放心吧,我沒有犄角?!倍牌酱ㄖ噶酥缸约旱念^頂,簪發(fā)束冠,正是漢家子弟的標志。
流民得見如此,心中稍安,而攤開手掌見十指活絡如初,四肢也都健在,他們精神恍惚之下還有些錯亂。
杜平川稍微安撫一下他們的情緒,然后又讓他們稍微吃點熱食與肉干,趕緊就跑向營地后方,哪里還關著不少衣衫襤褸的可憐人。
這里到處都擺著馬叉與鋸臺,斧子、墨盒、木楔、鐵錘亂七八糟的就被扔在地上,隱隱還有血跡。
而兩個被鐵鏈拴在門枋的流民,見到杜平川一身是血的闖進來,當即就嚇得魂不附體,手中的木棍哐當就砸在腳背之上。
不對,先前我潛入之時,
明明感覺這木工坊里還有不少人。
“老鄉(xiāng),我是來救你們的,其他人呢?”杜平川拍掉衣領之上的血痂,然后盡量放輕聲音。
這兩人聞言而面面相覷,顯然不敢相信,因為外面五十幾只狼頭人體型那么大,怎么可能會被眼前這個給輕易解決掉?
顧不上揉腳,白胡子老頭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忍不住就問:“小哥,就你一個人?”
杜平川轉動彌戒,然后從掌心抽出環(huán)首刀,繼而揮手就斬斷兩人腳上的鐐銬:“當然不止,后面還有很多關衛(wèi)呢?!?p> 火星四濺之下,兩人重獲自由,而白胡子老頭見杜平川竟然能御使彌戒,瞇眼就相信了三分。
“快出來吧,李大人派人來救我們了!”隨著白胡子高聲呼喊,鋪在鋸臺下面的木板突然就被頂開,然后怯生生地便鉆出四五個人頭。
原來是藏在地道了,
看來這群流民還有人組織自救。
經過白胡子安撫,很快就有三十幾人擠滿木工坊,他們盡是青壯,連一兩個年紀稍大點的老頭都沒有。
犬戎抓他們是來做苦力,又非敬老,那缺衣少食之下,肯定只有青壯更能熬過寒冷的冬日。
杜平川稍一清點人數,便讓眾人趕緊去把其他藏在暗處的流民聚攏,最后都到營地中心集合。
待眾人散盡,他看著滿地的銅鐵工具,特別是那張能將原木裁成木板的鋸臺,心念大動。于是他張開拇指與食指之間的合谷,頓時就將木工坊一掃而空,全部收進彌戒之內。
這分量有點重?。?p> 杜平川被撐得有些頭暈,遂甩了甩了腦袋,然后再估算好時間,就將一根涂滿桐油的火把立在門枋之下,轉身就出去了。
犬戎這座營地,說白了就是一個圍繞楸樹而生的木工作坊,那肯定還有其他寶貝。
思及于此,他一聲呼哨就叫來新垣柯,得知岳生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干脆就讓其先去處理楸樹,畢竟這才是此行下山的首要目標。
爾后,杜平川徑直跑向主帳。
一掀開門簾,兩架枯黃的人形樹疙瘩就赫然擺在眼前,體態(tài)婀娜,前凸后翹,不用細看就知道這是女性。
這什么玩意兒?犬戎除了嗑藥,還有喜歡玩弄木偶的癖好?
“大人,這是木魅,長得很漂亮的那種?!卑缀硬恢螘r也跟著鉆入主帳,然后適時解釋道。
山魑木魅水魍魎,
狐妖老鸮夜精靈。
杜平川聽他這么一說,馬上就猜到這兩個樹疙瘩,可能就是這座營地首領發(fā)泄獸欲的女奴,只不過不知道什么原因,導致她倆身死道消。
而他也沒心情細究,至于感慨她們與青耿天差地別的命運,還是有空再說吧。
拉開帳內最大的那只立柜,一股胭脂味就撲面而來,嗆得杜平川皺眉不已,其后就有七八件衣物從中滾落在地,還挺花哨。
他有些失望,但感覺這些衣服的布料還不錯,帶回去讓綰娘挑一挑,興許還能用。
“你可是犬戎頭領,又住著這么大的主帳,總有寶貝吧?千萬別讓我掃興??!”杜平川心中默念,然后就從墻角拽出三只笨重的木箱,神識探察之下,里面竟一點回響都沒有。
好奇心大熾,然而他才將刀尖撬進去,還沒來得及翻開箱蓋,突然就聽到門簾之外有一陣腳步聲靠近,微不可察。
誰?
露相!
噗嗤一聲,杜平川翻出手弩就從角落扣下扳機,然后操刀劃破帳篷便緊隨其后,只見一道黑影掠過,瞬間就消失在營地之外。
前后不過兩息,
這家伙就能跳出百步開外?
他看著地上嗡嗡抖動不已的箭尾,心中一陣驚悸,緊接著就發(fā)現門簾之上掛著一塊黃斑碎布,赫然就是岳生的肚兜!
糟糕,梨兒關的山神爺被俘了!
下山剛進雪林之時,杜平川一路就感覺有視線跟隨,如芒在背之下,他就叫岳生前去偵察,結果沒想到這老小子最后竟反被擒了。
現在后悔也晚了,不過既然黑影送來來只是岳生的衣物,而非頭顱,想來他還要進一步與自己接觸。
如此說來,岳生現在即使被俘,那他除了可能會受點皮肉之苦,性命應該并無大礙。
但是這黑影以岳生為籌碼,那他最終想從梨兒關獲得什么呢?梨兒關一窮二白,又會有什么引起這等高手的注意呢?
杜平川收起虎皮肚兜,他覺得這人雖然并非犬戎的盟友,但這營地顯然也不是久留之地。
他囫圇將兩只木箱收入彌戒,然后就像刮地皮一樣,看也不看地便把主帳搜羅干凈。
這番宛如土匪的舉動,讓白胡子老頭大為震驚,他也不問剛才杜平川為何突然跳出去,只是囁嚅道:
“大人,你先前說有很多關衛(wèi)……”
“就在外面,來了。”
此時新垣昔剛好走過來,他滿身黑血,腰間則系著五六個犬戎的頭顱。他就像才從果園摘完柚子的農夫,腋下還夾著收割工具,匕首正沾滿了毛發(fā)。
而剩下的四名關衛(wèi)就有些慘然,明顯有人掛彩了,正被同伴架著往回走。
不過他斬獲的頭顱雖然只有兩三個,但被系成一串拖在雪地里,血痕鋪張之余,同樣也是殺氣十足。
“你、你們六個人,就拿下這座營地,還砍翻三十幾個犬戎?”
“不是,哪兒還有一個人?!?p> 杜平川指了指正在樹上砍伐枝條的新垣柯,然后也不顧白胡子老頭一臉驚愕,他快步就去查看關衛(wèi)的傷勢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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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撞南墻
下雪了,十幾年沒見過,真是難得。可惜書這么仆,不能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