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 小娃的大道理
第三節(jié)小娃的大道理
我借著拿燈的機會,不動聲色的往邊上挪了挪,等自己好不容易緩過這口氣來,轉(zhuǎn)過身沖蘇齊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蘇齊偏了下頭聳了下肩“不是這么膽小吧,被我的言辭嚇到了。你是我舅舅宮里的,應(yīng)該見過世面才對吧?!?p> 末了又補了一刀給我“你也不必害怕知道的太多會被滅口,與你說這些沒有關(guān)系的,反正你只是個宮女,也不懂帝王之術(shù)。”我一頭黑線徹底的無語了,估計這孩子平時是憋壞了,明顯的是把我當(dāng)樹洞了,不過慶幸他找對了樹洞,我的的確確是最好的最無害的。小伙子眼光不錯。
接下來的幾日里我便充分的了解了小孩子是魔鬼這個詞,蘇齊言行舉指再有皇家風(fēng)采,倒底還是個小孩子,三千歲可比做凡界里的七八歲左右,正是狗都討厭時候,明事理的那股勁頭過去之后,調(diào)皮搗蛋無所不能,特別是知曉我通曉醫(yī)術(shù),還學(xué)過一點煉丹之后,差一點命令待衛(wèi)們在自己有宮殿里砌一座丹爐出來。
直到聽我說真正能煉出仙丹的丹爐從選址用料動工點火乃至第一爐丹都要遵循天地五行之氣,適應(yīng)山川順行之法,遵守日月運轉(zhuǎn)之時,不是隨隨便便幾塊石頭壘出來就可以的,才悻悻然算是做罷,但是約好了讓我一定幫他計算好了所有的事物,幫他在殿里建一座丹爐。
不過蘇齊玩歸玩,每日里雷打不動的學(xué)習(xí)時間倒是讓我心生敬佩。寅時末起床,讀一個時辰書,吃過早飯在園內(nèi)練兩個時辰功法,晚飯過后還要再練兩個時辰咒術(shù)。沒有人看著他寫作業(yè),疫情一開始,龍宮府學(xué)便暫停上課了。被放出來的小孩子們像是羊歸山坡,撒了歡的玩起來,哪還有記得肯練功的呢。
那個被蘇齊派出去給離陌神君傳話的待衛(wèi)是第五天才回來的,在蘇齊耳邊神神秘秘的說了幾句話,便又被派了出去。龍宮再大,也不至于傳個話走上五天,看來是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就能完全解決,想必是離陌神君那邊有更周密的安排。這甥舅兩人其實挺像的,表面看起來溫溫潤潤,實則做事果決心志意堅不受外物左右。
蘇齊的小臉沉沉的,又從那個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轉(zhuǎn)回到皇子的角色中來,帶著與他這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之氣,“初晴姐姐,我們現(xiàn)在要去幫舅舅做件事。不過要悄悄的?!闭f罷叫來一個宮女,給自己換上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把頭發(fā)打散,又拿灰在小臉上抹了兩把,一個小叫花子便出現(xiàn)在眼前。
見我站在那里看著他不動,跑過來動手就撕我的衣服,我忙退后兩步雙手在身前交叉,“殿下且慢,殿下叫你的宮女給我拿一身宮婢的衣裙來,最好是干粗活的老婦的。”宮女依言給我拿了一套灰粗布的衣裙過來,我轉(zhuǎn)身去了旁邊的屋子,過了一會再轉(zhuǎn)出來的時候,蘇齊看著我先是楞了下,然后拍著手跳著腳的叫好,“哈哈哈,這也太丑了吧。不過最好是這樣丑的。丑的好自然。哈哈哈哈?!?p> 我把宮女拿給我的那身干凈的粗布衣服在地上揉了揉,沾上些灰土,又從袖中翻出一個花白頭發(fā)的頭套給自己戴上,用顏料給自己臉上畫了個很大的胎跡,占了左邊大半邊臉,又把眉眼往下拉了拉,擺出一付愁苦的模樣,照了鏡子一看,活脫脫一個逃難的倒霉人。
“少爺,咱們雖然一路逃難過來跋山涉水的不容易,但老婦還是把你照顧的很好的,你雖穿的是下人的衣服,但也是新的干凈的,咱們怎么敢讓少爺變成叫花子模樣啊。”我一邊給蘇齊把頭發(fā)重新梳攏好,一邊真如一個老婦一般嘮嘮叨叨。重新給蘇齊裝扮了一番之后,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落難小公子。
蘇齊并沒有說去做什么,但從他給自己的打扮來看,是準(zhǔn)備混到底層人物中去的,我自然要配合他的打扮才對。全部裝扮完畢了,我故意把腰彎起來,佝僂著背,兩只腳走路的時候擺出外八字的資態(tài)來,啞著聲音說“小少爺,準(zhǔn)備哪個地方要飯去。”
蘇齊的眼睛嘰里咕嚕的轉(zhuǎn)了轉(zhuǎn),拍手笑道“這個身份好,一個落難少爺,好好好,我喜歡,初晴姐姐,哦不,初嬸子?!?p> 我一直腰叫道“打住,殿下不要叫我初嬸子,張媽王媽趙李氏的都行。”我的名這是東皇太蒼青華帝君賜的,容不得褻瀆。
我頂著劉趙嫂子的名字與蘇齊悄悄的溜出龍宮,去了難民所,他的那些高手待衛(wèi)們也換上流民的衣服,一出門就散的不見蹤影了。
難民所在出了龍宮往西北角落里去,原是一處面積甚大的凹地,龍君封劃給了大皇子,讓他隨意使用的,大皇子一直沒有想好要在這一處做什么事情,便任由這塊地空著了。
疫情一起,不管如何防控都會有些流民逃難過來,又沒有地方安制,于是大皇子就想起了這塊地。一是離水晶宮比較遠,可以隔離疫癥,二是這片地凹下去足有二丈,地面平整,建些棚戶便能居住,簡單快速,三是四周高出許多,邊沿只要駐上守衛(wèi)就能防住流民因不滿而出混亂,便于管理。
我在人間待的那許多年,也經(jīng)歷過一些大大小小的疫亂,身為醫(yī)者,有時也去參與救治工作,深知難民所的情狀,拿眼瞄了瞄略帶興奮的蘇齊,心說小孩子養(yǎng)在深宮,所有的認知都是從書本與他人口中得來,沒見過民間疾苦,世間百態(tài),大道理張口就來,現(xiàn)在興奮新奇的不行,等下臟亂差的環(huán)境,一刻也待不下去會被嚇跑回去吧。
負責(zé)登記戶歷的坊長官上一眼下一眼的打晾著我和蘇齊,把我們的戶歷拿起來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實在沒找出什么破綻出來,又反反復(fù)復(fù)的問了我們幾遍從何而來如何逃難到這的過程,虧的我與蘇齊事先對好了臺詞,被分開詢問也沒有露出破綻來。終于給我與蘇齊發(fā)了一張帶編號的卡片,叫過一名守衛(wèi)帶我們進入難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