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兒,怎么了?”
江小白慘白這一張臉,僵硬的扯出一絲笑意,道:“沒,沒什么?!?p> “走吧,娘娘還等著咱們呢?!?p> 羌嬤嬤也不再管她,抱起地上的小匣子便往回走。
江小白此時的腦海中不斷放映著同金珸說過的每一句話,第一次的鬼魅倒影,第二次的馬車相遇,第三次的鬼影,第四次,第五次......
難道他還有別的目的?
此時的她只覺得一場巨大的陰謀將她籠罩。
不知不覺她們已經出了密室,墻壁上的暗格也已經恢復了原狀。
恍惚間,好像剛才的一切壓根就不存在。
不管金珸有什么目的,她都只能被動接受,如今‘長信燈’已經在她手上,只期望能如愿以償的回到現代。
這樣想來,她又看了看手中的‘長信燈’,久違的笑容終于浮現在了臉上。
今天還真是個黃道吉日,尋尋覓覓了那么久的東西,竟然自己找上門來,實在是運氣爆棚?。?p> 羌嬤嬤從孫太后的梳妝盒的最底層,取出一枚桃花簪,簪頭呈五瓣齒口狀,若不是親眼所言,誰都不會相信這一株精致的發(fā)釵居然還有這樣的作用。
“開始吧?!?p> 江小白聽不懂羌嬤嬤的話,詫異的‘啊’了一聲。
羌嬤嬤尋了一塊絲絹,小心翼翼的將匣子中的‘人魚淚’請了出來,然后置入‘長信燈’中。
“這東西不能用手,若是遇了人的溫度便會立刻溶解,一點都不能馬虎的?!?p> 只見那不到十厘米的白蠟上透著淡黃色的微光。
那光漸漸匯聚成一絲云霧,徑直朝孫太后的方向飄去。要不是她之前恐怖電影看得多,恐怕早就被這種反人類的情況嚇得半死了。
“接下來如何做?”羌嬤嬤問道。
你問我,我哪兒知道啊!
可是現在是趕鴨子上架,不行也得行啊。
她學著往常電視劇里演過的那些神棍模樣,張牙舞爪的跳了起來,嘴里神神叨叨的念著咒語。
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唬到見多識廣的羌嬤嬤。
江小白悄悄的瞥眼打量身邊的羌嬤嬤,只見她一副淡然的神情,殷切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孫太后,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幾翻下來,滿頭大汗的江小白再也跳不動了,氣喘吁吁的抹著額間的汗?jié)n。
天邊的第一縷曙光也悄然而至。
孫太后不斷不斷吸食著‘人魚淚’的精血,面色漸漸由之前的蒼白透出幾絲紅暈。
“娘娘,娘娘......”
這幾聲呼喊,在江小白聽來,大有幾分招魂意思。
赫然,床上的人有了反應,緊閉的雙眼微微張開了幾分,嘴唇顫動著。
跪在孫太后跟前的羌嬤嬤激動地哭道:“娘娘,您說什么?”
江小白也被這場面給驚呆了,難道這世上還真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東西?剛才明擺著只有一口氣的孫太后,居然還能開口說話了,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幾聲嗚咽,讓江小白也走到了孫太后的前邊,想聽清她說的到底是什么。
“陛~下~”
陛下?這孫太后想兒子了?
也不知道這朱祁鎮(zhèn)整天忙個什么鬼,老娘都快咽氣了也沒時間來看看。
羌嬤嬤已是老淚縱橫,說話都變得顫抖?!澳锬?,您別急,奴婢這就派人去稟告陛下。”
“陛,陛下!臣妾對,對不起,您,您的囑托......”
話音剛落,原本握在羌嬤嬤手中的手臂便癱軟的滑落。這一句話,變成了她最后的遺言,是遺憾,也是愧疚。
“娘娘!”一聲響徹天地的哀嚎從孫太后的寢宮傳了出來。
天順六年,孫太后病逝。
皇宮中滿是素祰,氣氛哀怨,接連著半個月都彌漫著不絕于耳的嗚咽聲。
無數的人跪在孫太后的靈柩前,走了一批又來一批,哭過了,也就散了。
真情也好,假意也罷,已經長眠的孫太后也不會很在意。
而羌嬤嬤在那晚,掏出了藏在懷中的毒藥,也死在了孫太后的身邊,應了她之前那句‘愿意陪葬’的誓言。
當晚,接連兩個人死在了江小白的面前,無疑是對她心靈巨大的沖擊。
也因為羌嬤嬤臨終前的那一聲呼喊,引來了許多宮人前來,慌亂間,江小白立馬將‘人魚淚’熄滅,匆忙逃了出去。
這要是被人發(fā)現她大半夜出現在了太后寢宮,恐怕又是一身洗不清的嫌疑。
拎著沉甸甸的‘長信燈’,不知是喜是悲。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能親眼目睹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孫太后’薨逝的場面,實在是......
江小白倚著墻角,做了幾個深呼吸后,安慰自己道:別怕別怕,等順利回去后就好了,這都是夢,都是夢!
“姑姑?!?p> 朱見深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眼神中透著擔憂后的欣喜若狂。
“你怎么來了?”
當話問出口,她才發(fā)現有些多余,他能干什么,當然是來看孫太后最后一眼的。
“我來送皇祖母,然后順便看看姑姑你?!?p> “人終有一死,你也別太難過了?!彼p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朱見深卻將腦袋低了下去,搖搖頭道:“姑姑,原本我也以為我會很傷心,可是剛才我在靈柩前一點兒也哭不出來?!?p> “你父皇沒罵你?”這作為皇儲,那可是天下人的表率,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流,豈不是大大的不孝?
朱見深將頭埋得更深,愧疚到:“沒有,父皇還夸贊我,說日后坐在皇位上就應該斷了七情六欲,不能讓人看見帝王軟弱的一面?!?p> 江小白立馬反駁到:“胡說八道,帝王也是人,為何不能有七情六欲,為何就不能軟弱?”
“可是......我只想在姑姑的面前軟弱。”
“我......”
“姑姑,如今壽康宮的人都已經被安排到了別的宮里當差,你能不能回來陪我?”話語中雖是詢問,可是卻用了懇求的口吻,目光中帶著不容忽視的殷切期盼。
史書上說待孫太后一死她便會去東宮,給朱見深當‘貼身侍女’,看來這個差也是不好當啊......
她哭喪著臉問道:“我能拒絕嗎?”
只見他陰郁著臉,嘟囔道:“為何要拒絕,姑姑還在因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嗎?”
“上次的事兒?”
“就是上次在‘謝園’的時候,我當時真的只是想和小時候一樣和姑姑親近些,沒想到會讓姑姑這么生氣?!?p> 他說的是上次他對她耍流氓的事兒......
其實吧,事后她也想過,朱見深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小時候他也時常做一些過分的舉動,她也一笑置之,或許是因為她對歷史的介懷,那天才會做出那么大的反應。
避免讓人覺的她小氣,江小白擺手哈哈笑道:“怎么可能,那件事我早就忘了?!?p> “既然如此,那就說好了,待會兒姑姑就跟著我一起回東宮。”
不等她再多說一句,朱見深就踩著輕快的步伐揚長而去。
這孩子,還真是說風就是雨。
她端倪這手中的‘長信燈’,不知該作何打算,訕訕一笑,望著遠處早已消失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