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衣并未動氣,端起茶杯在指間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隨即緩緩放下,曼聲道:“那么,高寶林是打算就這樣把事情揭過去?!?p> 高寶林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忙道:“從此之后,我高欣悅愿供慕才人驅(qū)使。”
怕慕紫衣不信,還從懷里掏了一條素白手帕出來,一狠心咬破了手指,寫了一封保證書。
慕紫衣見她額頭上都有冷汗冒了出來,人也在微微發(fā)抖,知道哪怕手上破道小口子對于這種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來說都是遭罪,所以寫血書已經(jīng)足夠誠意來了。
她示意秋藤把血書拿過來,瀏覽了兩遍,確定沒什么紕漏,便折起來裝進(jìn)了隨身的荷包里。
高寶林盯著那荷包看了許久,內(nèi)心不知多么渴望把它扯下來丟進(jìn)火盆里燒掉。
但形式比人強(qiáng),她不能沖動行事。所以強(qiáng)行克制著把目光挪開,內(nèi)心充滿了悲涼。
慕紫衣這才淡淡問道:“你想讓我怎么幫?”
“別的,我們自然是不敢求的,”高寶林嘆道,“我只盼著才人能讓我們移居別宮?!?p> 慕紫衣嗤笑一聲,“這等于換湯不換藥,還是那句話,你就不怕問題出在你們中間,即便是換了地方,照舊會出現(xiàn)類似的事情?
“下一個會輪到誰,可就不好說了?!?p> 高寶林臉色發(fā)白,半晌才道:“可我們一群孤立無援的弱女子,又能有什么辦法擺脫困境?”
倘若掖庭令肯過來倒也罷了,偏生不肯來……說不定便是誰的授意,要給她們一個下馬威。
或者也是逼著她們選定戰(zhàn)陣。
可到底該站陛下還是該站太后,都沒人給個明示暗示的,她們到底該怎么選?
再說,身為廢棋,沒有家族助力,誰肯為她們這樣大費周章?
慕紫衣淡淡一笑,“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我記得,仿佛是什么‘不謀一隅者不足謀全局’,你也別太看輕了自己,此時此刻此地,你于很多人來說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一枚廢棋。
“但倘若你站對了位置,他日便有可能一飛沖天,那時候會如何被人追捧,不難想象吧?”
高寶林苦笑:“可若是站錯了位置呢?說不得我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還會連累家族,那時候怕是……”
“怕什么,”慕紫衣?lián)P眉,“反正你已經(jīng)一無所有,搏一搏又能如何?若是連這么點勇氣都沒有,你如何會來找我?
“所以說,你自己聰明,也別把旁人當(dāng)傻子,你能想明白的問題,未必別人想不明白呢!”
高寶林臉一紅,這一回是真的不敢再作妖了。
她仔細(xì)想過了,陛下春秋鼎盛,又是名正言順的,將來自然有無限可能。
反觀太后,年紀(jì)漸長,膝下無子——聽說也有個兒子流落在外,但沒有經(jīng)受過正統(tǒng)教育,在朝中沒有半點根基,很難說將來會怎樣。
不過她只是個閨中女子,見識有限,到底如何,實在是難有十足把握。
慕紫衣輕笑:“若是想好了,便當(dāng)機(jī)立斷,你要知道,世上的機(jī)會總是不會等人的,若是失去了這一次機(jī)會,局勢明朗了,你再做決定,那便毫無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