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yī)院出來后,官小月和楚星驛還有蔣孟軻的弟弟,扶著蔣孟軻的父母回了家。
回到家后,兩位老人依舊沉浸在喪子的巨大悲痛里,特別是蔣孟軻的媽媽,哭的不能自拔,幾近暈厥。
官小月又一次噗通一下跪在了二老面前,她一邊哭一邊說:“叔叔阿姨,以前我不懂事,一直受孟軻的照顧,習以為常了,卻從來不知回報。等我回過神來,也想照顧他對他好的時候,他卻走了。我心里還有好多好多話沒對他說,但是再也沒有機會說了?!闭f完這句話,官小月已經(jīng)哭得不能自己。
楚星驛忙過去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想把她拉起來。但她推開了楚星驛的手,跪在那里繼續(xù)說道:“叔叔阿姨,我有個請求,希望你們能答應我。”
蔣孟軻的爸爸趔趄著過去彎下腰硬是把官小月給拉了起來,他說:“姑娘啊,你和孟軻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他對你好是因為你值得他這么做。無奈天不假年,這都是他的命啊。你可不要再為此內(nèi)疚和自責了,跟你沒關系的,啊。你有什么請求,盡管說,只要我們能辦到,我們都答應你?!?p> 官小月淚眼婆娑的看著老人說:“我想做你們的女兒,可以嗎?”
蔣孟軻的爸爸呆住了,他回過頭看著自己的老伴,老伴低頭啜泣,沒反應。
蔣孟軻的爸爸猶豫著不知說什么好。
看兩個老人這樣的反應,官小月哭著又想跪下。被眼疾手快的蔣孟軻的弟弟扶住了,他對父母說:“爸、媽,我一直想有個姐姐來著,哥哥不在了,你們添個小棉襖也挺好的,是吧?”
蔣孟軻的爸爸又看了看老伴,看老伴還是沒反應,暗自嘆了口氣,說道:“閨女,我們是很喜歡你的,既然你不嫌棄,那就給我們當個干閨女吧?!?p> 聽到這話,官小月心里好受了一些,就說:“處理完孟軻的后事,我就在離家近的地方找個工作,好好照顧你們。”
蔣孟軻的爸爸一聽這話趕緊說:“可別這樣!你不上學了?孟軻已經(jīng)在川渝大學把名都給你報了呀?!?p> 官小月苦澀的說道:“孟軻走了,我已經(jīng)不想,也沒心思再去上學了。我現(xiàn)在只想代替他給你們盡孝?!?p> 蔣孟軻的爸爸嘆了口氣說:“孩子,不許再說這樣的傻話了。你如果不去上學,對得起孟軻嗎?”
官小月不吭聲。
這時蔣孟軻的媽媽終于說話了。她有氣無力的說:“小官啊,我不反對你當我們的干閨女,但你暫時還是不要來家里了,去上學吧。別讓孟軻的精力和錢都白花了。我和他爸心里都難受的很,你一來,看到你,就想到他,想到他是怎么死的,這讓我們更難受了。你先走吧,讓我們緩緩。”
蔣孟軻的爸爸也說:“是啊,孩子,你也是受害者,今天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和心理創(chuàng)傷?;厝バ菹伞S涀?,一定要去上學!這也是孟軻的遺愿,知道嗎?希望你別辜負他!”
從蔣家出來后,楚星驛扶著官小月走在路上,誰也不說話。
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街道上人煙稀少,偶爾可見一兩對情侶在路邊竊竊私語,打情罵俏。官小月心里又是掠過一陣悲涼:幾個小時前,自己和蔣孟軻也曾經(jīng)是這樣;但幾個小時后,就已經(jīng)天人永隔了。想起這一切和蔣孟軻死前的慘狀,她一時萬念俱灰。
楚星驛抬頭看向天空,她在尋找北斗七星和那柄指引方向的勺把。
看了一會,楚星驛扭頭對官小月說:“小月,每當我心里難過無助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粗粗铱偰艿玫絹碜运鼈兊囊恍﹩⑹?。你想知道我今天又得到了什么啟示嗎?”
官小月幽幽的說:“什么啟示?”
楚星驛說:“它們告訴我:那些逝去的人們,其實并沒有失去生命,只是走出了時間而已?!?p> “沒有失去生命,只是走出了時間而已?!惫傩≡略谛睦镆槐橐槐榈闹貜椭@句話。
她扭頭問楚星驛:“走出了時間的他們還會看到我們嗎?”
楚星驛說:“會的,愛我們的和我們愛的那些人——你的姥姥、蔣孟軻、還有我的媽媽,都會在時間的另一端溫柔的注視著我們,祝福著我們的?!?p> 三天后,在蔣孟軻父母家人還有楚星驛的一再規(guī)勸下,官小月終于登上了前往重慶的飛機。
官小月走后,宿舍就剩下楚星驛和曲云笙兩個人,感覺一下子空了。
才一年多點的時間,竟接連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楚星驛覺得如果心臟也能長出皺紋的話,她這一年怕是已經(jīng)長出好幾條了。她想起剛到昭歌飯店的時候,常常和年子君一起講笑話,開懷大笑。而說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話也少了,大笑聲也少了。
曲云笙一直話不多,最近一段時間更是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臥室里。
這樣冰冷的宿舍頭一次讓楚星驛感覺非常不適。
她覺得,她和曲云笙都需要改變一下了,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宿舍重新恢復溫暖。
估計曲云笙也是這么想的。
一天,楚星驛剛下班進門,就聞到廚房里飄出一股飯菜的香味。楚星驛還以為是歐陽啟明來了。這時,曲云笙從廚房出來了,手里還端著盤菜。
她笑著招呼楚星驛說:“回來的正好,我剛把飯做熟?!?p> 見楚星驛還往廚房里瞅,曲云笙說:“還找啥呢?”
楚星驛說:“歐陽呢?”
曲云笙面無表情的說:“別找了,他沒來?!?p> 曲云笙炒了兩盤菜,聞著香,看著也誘人。她看著兩眼放光的楚星驛,說:“先克制一下,等我拿瓶紅酒來,咱倆小酌兩杯。”
楚星驛忙說:“好呀好呀?!彼镁脹]喝小酒了。記得上次喝酒,還是在去年夏天。那天,她和官小月、尹春華在北國冰激凌燒烤店里,吃了燒烤,喝了小酒。然后出來沒多久就碰到了幾個地痞,差點把她們嚇死。然后的然后,肖遙救了她們。
酒好像天生的就和感情之事相連。
這次曲云笙主動想和她喝點小酒,難不成也是因為感情上的事?
果不其然,曲云笙給倆人把酒倒好,才喝了幾口,就掛不住了,眼淚掉了下來。
楚星驛忙問她怎么了,她說沒事,就是心情不太好。然后過了一會又說:“小月這輩子能遇到蔣孟軻這樣的男人,值了?!?p> 提起蔣孟軻和官小月,兩人不免又是一陣唏噓。
沉默了一陣,楚星驛說:“其實我覺得歐陽也挺好的?!?p> 曲云笙一仰頭,把杯中酒干了,說:“我和他,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