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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離怨

第四章 阿應(yīng)

百離怨 幼澤呀 4734 2020-11-09 07:57:00

  “什么都不要想,我回來了,以后的事情都交給我吧!阿應(yīng),乖……”

  應(yīng)如意感覺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漸漸的失去了意識,她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困,幾百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她做了一個夢,夢里也有個喊她阿應(yīng)的人,給了她一個石頭,然后和她說了好多好多話,只是她聽不見,她只能聽見有人在叫她。

  “阿應(yīng),阿應(yīng),醒醒阿應(yīng)?!?p>  應(yīng)如意猛然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裴允之,她出了滿頭的汗,裴允之正在給他擦汗,應(yīng)如意有些不習(xí)慣的一把拍開。應(yīng)如意看著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她伸手去抓,緊緊的抓在了手上。

  “阿應(yīng),你,還記得我嗎?”裴允之坐在床邊,看著眼前的驚慌失措的人。

  “為什么叫我阿應(yīng)?”應(yīng)如意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忽然有些怕眼前這個男人,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怕。她的眼里充滿了恐懼,雖然眼前這個男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應(yīng)如意害怕,他認得她,應(yīng)如意只是這樣想的。

  “你還真是喜歡答非所問啊!一點都不聽話?!迸嵩手玖似饋?,伸手拿起旁邊凳子上的衣服,“換身衣服吧,等太陽升起來,你就換不了了?!迸嵩手岩路旁诖策?,便向門外走去。

  應(yīng)如意看著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面竟然有一大片血跡,應(yīng)如意嚇了一跳,忙的拿起床邊的衣服換上,換完衣服,應(yīng)如意看見了床邊的石頭,她拿起來認認真真的看著,沒錯這是自己當年準備給裴皓的禮物,只是后來一時氣憤,把石頭扔了,她沒想到,這裴家竟然留著這石頭。

  “那是我在我父親房里撿到的,當時只有我看的見?!迸嵩手恢朗裁磿r候又進來了,連開門的聲音都沒有。

  “什么叫當時只有你看的見?”原來不是裴家的人留了下來,原來是沒人看得見。

  稍微緩過來的應(yīng)如意心里五味雜陳,她現(xiàn)在沒有被人相知的快樂,反而是害怕,來自心里的害怕,她感覺在自己度過的漫長的歲月里,有些東西被自己遺忘了!

  “也就是現(xiàn)在誰都能看見它?!迸嵩手诹瞬枳肋?,這怕是這房間里最豪華的東西了,“過來坐一會兒吧,明天太陽升起來之前,所有人都看得見你,別亂跑的好,莫要壞了我的名聲?!?p>  應(yīng)如意有些氣不過,“我還不怕你壞了我的名聲呢?我衣服上為何有血跡,我剛剛是怎么了?”應(yīng)如意拿著石頭,有些不自在的坐了過去。裴允之看了一眼應(yīng)如意,卻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也不急著回答她。

  “一直都有,只是你沒發(fā)現(xiàn)罷了!”

  “怎么可能一直有,我,我從來沒有看到。”應(yīng)如意有些摸不到頭腦,眼前的男子明明是少年模樣,可是顯得老成許多。

  “茶,不錯。”裴允之用眼神示意應(yīng)如意喝點茶,應(yīng)如意有些猶豫,看了一眼裴允之,裴允之沖她微微一笑,應(yīng)如意忙的低下頭抓住了茶杯,只是有些燙手,應(yīng)如意已經(jīng)忘記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裴允之只是看著應(yīng)如意,眼睛里有許多說不出的悲傷,但又一掃而過。

  “跟著我吧,直到我死!”裴允之說完便一直看著應(yīng)如意,看著應(yīng)如意的眼神,有些溫柔,溫柔的讓人沉醉,眼前的女孩,不過十七歲吧,百年未變。

  滄海桑田,也只有眼前的這個女孩未變,臉依舊肥肥的臉,粉粉嫩嫩,眼睛通透明亮,看著還是那樣的純真無邪。

  “我若不同意呢?”應(yīng)如意想起了老和尚的死,自從三十年前離開裴府他就想明白了,他們這些活著的人,不過是百年而已,而自己卻要經(jīng)歷千千萬萬年忘記他們,那其中的痛苦,只有應(yīng)如意自己知道。

  “那如果我知道如何解除你身上的咒?”

  裴允之說的平平淡淡的,卻讓應(yīng)如意陷入了沉思,手里的茶“啪”的一聲打碎在地上。

  “等我快死的時候,我就告訴你?!迸嵩手朴频暮戎?,可他的心里卻有些失落,只是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眼睛里卻有著說不出的悲傷。

  “那你什么時候死?”裴允之一口茶沒咽下去,嗆到了自己,一直不停的咳嗽,應(yīng)如意就看著他咳嗽,無動于衷。

  “萬一你騙我怎么辦?你死都死了,我該怎么辦?”應(yīng)如意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等裴允之回答,自言自語道“算了,反正我也沒什么好的選擇!”

  裴允之想說什么,卻又被應(yīng)如意硬生生堵回去了,他想也罷。

  又是一陣的安靜,應(yīng)如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碎了的茶杯,她的心里滿是疑問,為什么這個人看到自己一點也不驚訝?為什么感覺他像是知道一切?他說的話可信嗎?

  “對你來說什么都不會少!”裴允之見應(yīng)如意滿臉愁容,也大概想到她在愁什么,“如果我說的是假話,你不過是浪費幾十年,也不算是浪費吧,至少我能同你說笑不是?哦!韓兄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我不能在這里待太久了,你要的時間太久了,我,我做不到?!睉?yīng)如意想到自己已經(jīng)離開百離已經(jīng)快十年了,再有幾年,她就該打道回府了。雖說能有個人陪著,也是她曾經(jīng)想的。雖說她費了幾百年去找那個人,可是現(xiàn)在這個人就在面前,應(yīng)如意卻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了。

  “嗯,我知道!沒什么關(guān)系!”裴允之還想說些什么,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裴兄,可是睡下了?我那未來的娘子可是還要去見上一見呢!”韓世修在門外叫的大聲,聲音確是格外的好聽,應(yīng)如意一聽是韓世修的聲音,魂都被勾走。只聽見裴允之說了一句,“矜持些!”

  裴允之站起來向門那邊走去,邊走邊說“天亮之前不要出去,今晚你就住在這里吧!”

  說完,裴允之就走了??粗帐幨幍姆块g,應(yīng)如意有些不自在,隨便走了走,也不敢出去,就拿起了裴允之的書畫左看看又看看,不久就睡了過去。

  而門外,裴允之看著韓世修穿的一本正經(jīng)的,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是有多著急?”

  “嗨,能讓裴哥哥相中的,定是不會差的,我這不也是心急嘛!”韓世修開扇遮臉,裝著女孩子害羞的樣子,往裴允之的身上貼了貼,裴允之也沒有推開他,反而是邁開了步子向前走去,韓世修一個沒注意,差點摔倒在地。

  “那姑娘派人來說今日身體抱恙,怕是得改日和韓兄相見了!”

  “那我們這是去哪里?莫不是要去醉夢樓里喝酒去?”

  裴允之停下了腳步,“那地方你若是敢去,就讓我大哥打斷你的腿!”

  “……裴兄不會真是看上我了吧?”韓世修雙手抱胸。

  “太丑,不稀罕,今晚就麻煩韓兄地上睡一覺了?!迸嵩手膊还苌砗蟮捻n世修,直接走向韓世修的房間,開始收拾床鋪,韓世修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身后裴允之的房間還亮著,百思不得其解,也顧不上什么急急忙忙的跑了像自己的房間。

  “裴允之你這就不對了吧,好歹我韓世修也是將軍府的客人,你不去睡你的房間,反倒是跑來我這客房,還讓我這客人睡地上,你……”

  “我!離不開韓兄!”裴允之含情脈脈的看著韓世修!

  “……”

  韓世修手里的扇子停在了半空中,竟是無言以對,呆了幾秒,轉(zhuǎn)身走到茶桌邊上一手倚著頭,閉上了眼睛,漸漸的也睡下了。

  倆人最初相識還是先帝在時舉辦的一場元宵夜宴,年紀相仿的倆人可以說是一見如故,不過這也是他人相傳的,至于為什么,也只有裴允之和韓世修倆人知道。只是自從與裴允之相識后,一向不喜歡白凈衣服的韓世修竟日日穿,也將自己最趁手的兵器換成了一把扇子。

  韓世修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然不見裴允之,只是身上多了一件深色的外套,他也就沒再多想,只是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換了一件新衣服,便匆匆忙忙的去找裴允之了。雖說這次來,裴允之也沒什么不一樣的,可韓世修依舊感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而裴允之則是徹夜未眠,他的腦海里盤旋著一堆記憶,無比凌亂的記憶,卻又清晰的很,就這一夜,裴允之就已經(jīng)將以后規(guī)劃于心。裴允之是下定了決心的,不論以后發(fā)生什么,有些事決不能亂,也絕對不可以亂。裴允之下定了決心,這也是很早很早一切就決定了的“他的阿應(yīng)決不應(yīng)該承受這一切!”

  天剛亮的時候,裴允之就起來床,看見茶桌旁熟睡的韓世修,只是搖了搖頭,卻又無奈的將自己的外衫披在了他的身上。

  裴允之再回到自己的屋子時,看見的是應(yīng)如意熟睡在他的書桌旁,他也不著急將應(yīng)如意叫醒,只是躡手躡腳的換了一身衣服,然后將應(yīng)如意昨日換下來的帶血的衣物収在了一旁。

  裴允之剛剛忙完手上的活,房門就被韓世修推開了,韓世修一身白衣,眼里依舊有朦朧的睡意,想也是剛睡醒沒多久。

  “允之這是鬼鬼祟祟的藏什么呢?”說著韓世修就要往裴允之生后走去,卻忽的看見裴允之的被褥像是有人睡過的樣子,“嘖嘖嘖,這是哪家小姐,竟這樣不矜持,怎么能這么隨隨便便的睡在允之的房間里呢?”

  “哪有什么別家小姐,不過是你的被褥不和我的胃口罷了!到是你,什么時候連敲門也省了?”裴允之說著就拉著韓世修像一旁走去,這個時候的應(yīng)如意已然是人間蒸發(fā)了。

  “我與允之也是睡過一床被子的,還要這些繁文縟節(jié)做什么?”韓世修邊說還邊要往裴允之的懷里蹭蹭,此時的這一幕顯得極其的曖昧,裴允之單手環(huán)著韓世修,而韓世修則依偎在他的懷里,倆人面上也都帶著笑容。

  本是男孩子之間的玩鬧,卻剛剛好的被剛剛醒來的應(yīng)如意看在眼里,身上一抖,起了一身的雞皮,臉似乎也不自覺的紅了。應(yīng)如意忙的抖了抖身體,戰(zhàn)起來伸展了一番,她本是知道別人看不見她的,也就不在乎什么形象,只是覺得好久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她總是羨慕別人可以有種種感覺,想著自己若是有早一日可以擁有,定是要好好珍惜的。

  裴允之看了應(yīng)如意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管她,拉著韓世修坐下,為他續(xù)了一杯熱茶。

  “不知韓兄接下來可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哪里有什么可以打算的,嗨!打算著尋一家姑娘吧!”韓世修撇了裴允之一眼,像是在暗示什么,抿了抿手里的茶,等著裴允之的下話。

  “姑娘是不急的,我這里倒是有另外的一件急事想和韓兄商量商量。”

  不說不要緊,一說韓世修就來了興趣,“什么急事?莫非是……”韓世修一臉媚態(tài),小狗似的往裴允之的身前湊過去。

  裴允之說的有意思的事情,總是能讓韓世修有極大的興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

  他依稀記得小時候自己偷懶不去練劍,被師傅告知父親,受了家規(guī)鞭罰,又足足在外跪了一夜,想那還是寒冬,那之后再好的小身板,他也是病了足足半個月。

  那期間,裴允之日日來看他,給他講一些他從未聽過的故事,韓世修記得清清楚楚,裴允之說等他們長大就帶他一起去故事里的地方。

  韓世修也問過為什么裴允之知道故事里的那個地方發(fā)生了什么?裴允之告訴他,是那里的一個仙女告訴他的,如是韓世修陪他同去,便求那仙女給韓世修做媳婦兒!

  裴允之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在想什么,“難不成韓兄還惦記著有“仙女”做媳婦兒不成?”裴允之一臉壞笑,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白衣藍衫,像極了記憶的一個人!

  韓世修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聽那個家伙的鬼話,這么多年了還是會相信那家伙的鬼話,眼前這家伙,笑魘如花,鬼話連篇。

  “小爺我守身如玉這些年,可就等著你的‘仙女姐姐’了!”韓世修邊說邊低下了頭,拉著臉,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嘆了一口氣,又說“裴哥哥定是不會騙我的!”

  裴允之頓了頓,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身子向后挪了挪,與韓世修拉開了距離,他剛剛忽然想到這房子還有個“透明人”呢!

  這一挪,倒是讓韓世修差點杵地上去,有點不樂意,滿臉的不樂意。

  “看來裴兄這是要潔身自好,不再與我同流合污了??!”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都不及與韓兄‘春宵……’”

  “爺在外的名聲還好著呢!可別毀在你一張嘴上。”

  韓世修不等裴允之說完,急急忙忙的打斷了他的話。

  “還是說些正事吧!”

  “我打算離開奉安,去外面走走,想著韓兄武藝高強,路上可以保護我……”

  “離不開我就直說,冠冕堂皇,倒是像極了朝堂上那些老家伙!”

  韓世修臉上帶著不悅,心里卻有些開心,他也想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從來都沒有離開的地方!

  “我可沒有離不開你。”裴允之微微側(cè)頭看了依靠在墻角的應(yīng)如意,深深的嘆了一口,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事了,他知道這一路的兇險,但是,千百年前的恩恩怨怨,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能還阿應(yīng)一個自由。

  這一世他能活著遇到阿應(yīng),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他不能再錯過了,絕不能!

  “世修!如果我說這條路可能是有去無回呢?”

  “瞎說什么?爺這一身絕世武功,可是專門保護你的!”

  韓世修咧了咧嘴,他可沒說謊,若是說曾經(jīng)習(xí)武是父親逼的,可是自從裴允之出現(xiàn)以后,他就決定為這個體弱多病的兄弟習(xí)武!

  應(yīng)如意看著面前的倆人,她只是依靠在角落,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他叫自己“阿應(yīng)”。那么曾經(jīng)他們定是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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