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nèi)。
天正和足利被押了上來。
天正有些不服道:“可惡!”
足利有些淡然:“天正大人,請做好覺悟吧!”
良齋有些心虛,沒有看兩人。
不一會兒,天子回來了,坐在兩人面前。
天子問道:“你......看到戰(zhàn)場了嗎?有很多人死去......”
天正不屑道:“那又怎樣?”
天子眼睛紅了,喊道:“他們都是因為你才死的!”
天正嘴角一撇,沒有說話,成王敗寇,沒有什么好說的。
天子看到天正這種態(tài)度,氣一下就上來了,站起來憤怒的說道:“我說過的吧!要殺我就直接來找我!不要把無關(guān)的人牽扯進來啊!你知道我們手下死了多少人嗎?”
“鬼知道!”
天子咬著牙:“354人!”
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天子,從來沒有大名會關(guān)心手下的傷亡,大名只管怎么發(fā)布命令、征戰(zhàn)城池,手下也只管聽從命令,守護好土地。
但是,這個天子大人,好像不太一樣。
他好像比所有人都傻,卻比所有大名,都更特別。
天子有些心痛:“有那么多人因為你戰(zhàn)死沙場,你不覺得痛心嗎?”
“為了保護我而死,正是他們的愿望吧!”
“放屁!”天子沖過去抓住天正的衣領(lǐng):“怎么可能有人自愿去死啊!”
所有家臣,手下都動容了......
對啊,在他們心里,他們其實是不想死的!
他們有家有室,有妻有兒。
也正是為了保護小家和國家,才不得不拼死戰(zhàn)斗。
如果用他們的死,換來小家的安穩(wěn),國家的安定。他們是愿意的,但是內(nèi)心深處,他們是不想死的。
這個時候,不管是原來跟隨天子的,還是后來跟隨天正的,此刻都從心底敬佩天子。
如果再選一次,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跟隨天正了。
然而,天正的一番話,讓這些曾經(jīng)跟隨過天正的人,徹底死心。
“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家臣就是棋子,就是道具?!?p> 一旁的天下看不過去了,天子的為人,他很是欽佩,而且重要的是,天子是真正拿自己當大伯的,這也是他出兵增援的重要原因。反觀這個天正,真是卑鄙無恥。于是天下怒斥道:“殺了他,趕快把這種人斬首示眾!”
“快殺!”
“殺了他!”
“快殺了這種人!”
“殺了他!”
眾人紛紛呼喊了起來。
天正一臉無所謂:“對?。】禳c殺了我把!我是謀反的罪人,你來殺我??!趕緊動手!”
聽著嘈雜的聲音,天子內(nèi)心卻無比平靜:“把繩子解開吧!”
周圍一下就安靜了,大家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天子。
看到手下不為所動,天子也喝了聲:“快點!”
兩名手下趕忙把綁住天正和足利的繩子割開了。
天子平靜的對天正說:“不殺你,我不會殺你的!”
天正咬著牙,他感覺自己受到了屈辱:“同情我嗎?”
“不是!”天子表情復雜的說道:“怎么可能有人心甘情愿去死??!家臣不是棋子不是道具,是人!每個人,如果死了,都有妻子和家人為他們傷心難過。都總有人希望他們能夠活下去!”
天子說著,下巴止不住顫抖,眼睛的淚珠咕嚕嚕打轉(zhuǎn):“弟弟,你也是一樣的.....你是我弟弟,你死了......我會難過。所以我......絕對不會殺你!”
天正聽著,眼眶紅了,強忍著不哭泣,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他比天子還要小,卻也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他一直都不知道親情是什么,哪怕是父親死的時候,他也是怨恨父親為什么不把大名的位置交給自己。
但是天子的一番話,他的心里,某些東西被觸動了。
他內(nèi)心深處一直渴望的親情......
原來,哥哥那么在乎自己......
旁邊的足利眼睛也紅了,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在心里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好好輔佐天子大人。
......
這件事就這樣算告一段落了。
這次祖之國內(nèi)亂,損失慘重。
原本500多名戰(zhàn)士,現(xiàn)在只剩200不到。
還好與河之國已經(jīng)是同盟關(guān)系,倒是暫時不太害怕別人的入侵。
接下來,要好好發(fā)展經(jīng)濟,招兵買馬才行了。
傍晚。
祖之國南面。
天子等人送天下的部隊離開。
“這次多虧您了,大伯!路上小心?。 碧熳由斐鍪?。
“嗯?”天下不解。
天子直接握住了天下的手,晃了晃。
天下一笑,這個侄子,真是奇怪,便離開了。
天子在后面用力的揮手:“拜拜!再有什么事,還會拜托您哦!”
后方。
良齋站在安蕓旁邊。
安蕓淡淡道:“真是個天真的男人,竟然原諒造反之徒。如此天真,怎么能當好大名呢?!?p> 良齋有些落寞:“我之前也是這樣認為......締造一個沒有硝煙的國度,簡直是無稽之談。但是,或許是我錯了......看著天子大人的背影,我認為,這或許是可以實現(xiàn)的?!?p> 安蕓溫柔的一笑:“真是個傻瓜?!?p> 天子用力的揮著手,鼓動大家一起:“快,大家也跟我一起!拜拜!”
眾人也學著天子,舉起手揮著。
“拜拜~”
......
第二天。
天子有些不舒服,遲遲沒有起床。
安蕓去尋找家臣的幫助,北原風趕了過來,摸著天子的額頭:“稍有發(fā)熱,請好生休養(yǎng)?!?p> 這個消息,北原風傳遞了下去,今日就不議事了,等天子病稍好一些再說。
聽到這個消息的天正,急急忙忙往天子的住處趕去,足利詢問道:“天正大人,天正大人,您要去哪?”
“去看望兄長?!?p> 足利一臉欣喜:“您終于決意要效力天子大人了嗎?”
天正的臉色變冷了一分,其他人也就算了,連自己曾經(jīng)的貼身家臣,現(xiàn)在都信任著哥哥:“當下有了去見他的好借口,今天,我要殺了兄長。要我屈居于兄長之下,終生為臣,還不如就此赴死。只要我活著,就一定會找機會去殺死他。”
足利呆了,站在原地不能動彈,一個是沒有感情的舊主,一個是重情重義的新主。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天子。
其實天正心里也知道,他刺殺天子,根本不會成功。
但是他不是愿意當手下的人,他心里有傲氣,如果要一輩子當臣,不如去死好了。
所以,他決定去刺殺天子,他知道會失敗,所以,這次他是去赴死的。
或許,這也是他心里真正把天子當作哥哥了,他聽兄長的話,要殺他,就只找他一個人,不再牽連其他人。
光這一點來看,天正也是被天子給感化了,他不再使用卑鄙的手段。
......
良齋獨自守在天子床邊。
天子擔憂道:“比起我,怎么感覺你更有事情啊!最近你好像沒什么精神啊!”
“不......您多慮了......”良齋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心里還是想著之前背叛了天子的事情。
他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天子。
雖然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好好輔佐天子,但是之前的背叛是事實,他最近一直為這件事而寢食難安。
想著這些,良齋覺得還是告訴天子吧:“殿下......其實我......”
“嗯?怎么了?”
這時吉野秀突然進來:“殿下,天正大人參見!”
“誒?”
北原風也跟著進來:“說是來看望您的?!?p> “看望我?”天子有些開心,衣服都沒有換,就趕去了大廳。
看到天正,天子歡喜道:“弟弟,你怎么來了?”
天正淡淡道:“聽說你偶感風寒,便帶來了一些補食。”
看到天正面前的盒子,天子興奮地走過去打開:“謝謝啦!這是什么?好好吃的樣子,我不客氣咯!”
坐在旁邊的足利警惕地盯著天正。
看著毫無防備吃著補食的天子,天正眼含淚水,抽出了武士短刀,就要刺向天子。
天子聽到拔刀聲,抬起頭,看到天正持刀就要刺中自己,嚇呆在了原地。
良齋、吉野、北原三人離得都有些遠,根本救援不及。
眼看刀就要落在天子脖子上,一只手握住了天正拿刀的手腕。
正是足利:“天正大人再次蓄意謀反,不能再縱容他了!”
“發(fā)生何事!”
附近的家臣、侍衛(wèi)都趕了過來。
十幾個人圍住了持刀的天正。
天子嘆了口氣:“天正,你還真是夠頑固的。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明白......”
天正痛苦的搖搖頭:“要我明白什么?我代替你,拼死而戰(zhàn)!為了取悅父親,我拼死戰(zhàn)斗!僅僅因為出生的比你晚,我就要做一輩子的家臣,我才不要!”
然后,天正奪過武士刀,跪下。解開了自己的衣裳:“聽好了!我也是個武士!”
天正用短刀狠狠刺進了自己的腹部,因為痛苦而變得無力,劇烈喘著粗氣。但是他咬著牙,再次發(fā)力,開始往旁邊劃。
天子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鮮血流了一地,天正還在用盡全身力氣劃拉著腹部。
足利佩服道:“干脆利落!完美的切腹,干脆利落!天正大人,干脆利落的完美切腹!”
天子搖著頭:“你們在說什么?還傻站著干嘛?快救他?。 ?p> 足利眼睛有些濕潤說道:“我來介錯!”說著,抽出了武士長刀,瞄準了天正的腦袋。
眾人都讓了開來。
天子急忙沖上去抱住足利:“你想干什么?”
足利說道:“我要砍下天正大人的腦袋!”
“不行!會死的!”
足利咬著牙憤怒道:“您在說什么?這樣下去,只會更加痛苦!請您讓開!”足利一把推開了天子。
看著天正因為切腹而痛苦不堪,卻沒有馬上死去,天子有些手足無措。
“得罪了!天正大人!”足利用力一刀砍向天正的頭顱,卻一下沒砍斷。
“啊!”足利大喝一聲,再次一刀落下,天正的人頭終于落地。
所有家臣和侍衛(wèi)都跪下了,這是對真正的武士的尊重。
天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然后忍不住,吐了。
良齋被天正的武士道精神折服,下定了決心,對天子說道:“殿下!其實,我也是一邊效力于殿下,一邊投靠了天正大人!所以.....請讓我,切腹謝罪!”
說完,良齋解開了上衣,抽出了短刀,對準了自己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