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國力,這些年來徒兒有所了解,糧食收益、放牧收益等等各種收益加在一起,總體算下來,他們也養(yǎng)不了三十萬大軍多長時間?!?p> 段譽一臉自信地開口道:
“再反觀大宋,國力昌盛,耕地連綿無盡,糧草供應(yīng)百萬大軍半年,都尚且不能算是極限,如何能用求這個字來形容呢?”
“師父,這次是您錯了?!?p> 他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并且堅持此觀點,絕不輕易更改。
是啊,“邊陲小國”大理都應(yīng)該明白的一個淺顯道理,大宋整個朝堂卻根本看不清楚,確實不可思議。
實際上,林棟自己都覺得奇怪。
阻撓變法就阻撓唄,為了利益,為了無盡的收益,這么做也無可厚非。
畢竟有些人根本就放棄不下利益,除非是斷頭臺近在眼前。
但是這種有著巨大收益的結(jié)果擺放在面前,卻轉(zhuǎn)而去選擇眼前的利益,跟個二傻子有什么區(qū)別?
這可不是林棟胡思亂想。
畢竟,西夏打下來是要治理的吧?
總不能繼續(xù)交給西夏人來治理吧?
哪怕宋神宗荒淫無道,甚至于把他拉到跟說出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同一程度,也不該選擇讓西夏人繼續(xù)治理西夏。
就算要安撫眾心,最應(yīng)該選擇的方式,難道不應(yīng)該是把那些官員變成高官,就此當成米蟲一樣養(yǎng)活嗎?
林棟相信,這點智慧宋神宗絕對有。
然后,接下來就是好處了。
西夏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總體算下來,也有兩個路(如河東路,劍南路)那么大了。
要是交給下面的官員來,他們能收獲多少政績啊?
不說別的,就這一塊地兒,不論是變法派還是奸黨亦或者是保守派其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在這里混一個宰相出來了。
若是占盡了先機,自己這一派占據(jù)主動也不是不可能的。
簡單來說就是。
如果拿下了西夏,等到這里需要治理的同時,他們只要把一些跟自己理念相和的人派遣過來,之后自己這一方絕對能多出一尊或者多尊宰相。
到時候,其他派系還能跟那一方斗?
斗個大西瓜!
宰相的權(quán)利,不敢說至高無上,但再怎么著也是讓朱元璋都忌憚的相權(quán)啊。
要是兩任乃至三任都對皇帝發(fā)起抵制,別說是宋神宗了,就算是朱元璋也難頂啊。
到了那時候,宋神宗就算想變法也不可能了。
你要是變法,就代表著是跟整個天下作對……一個宰相錯了,兩個宰相還是錯,三個宰相仍然是錯?
真要是這般局面,天下“百姓”就該想想皇帝是個什么模樣了。
所以,之后宋神宗必然會為了避免出現(xiàn)這種質(zhì)疑的場景,而不得不選擇認輸。
奸黨勝利,就代表著他們可以無節(jié)制的去貪腐,只要不暴露在天下人面前,天下便無人能制。
保守派要是勝利,就代表著這些人可以按照自己的理念來治國了,皇帝都會變成空架子。
改革派,也就是以宋神宗為首的……
好吧,暫時來說看不到希望。
然而,就在這么一個大好的局面,卻被那些人直接抹殺了。
他們的眼光到底有多么短淺??!
林棟嚴重懷疑,之前的一切,并不是他本身沒有政治智慧,只能說是這個時代有問題,而且還是很大很大的問題!
不過很可惜,問題到底在哪,他也看不透。
因為實在是太詭異了。
…月余后…
伴隨著時間過去,段譽逐漸就喘了起來。
這一天,他耀武揚威似地提前起來,站在一旁邊用柳條和鹽巴刷牙,邊吐字不清地道:“師父,我就說您錯了吧?錯了就錯了,是人就會有錯,哪怕您是神仙,也不可能一點都不會錯,這也算是一個教訓,讓您從此可以更加清晰地認知自己,是好事?!?p> 啪!
林棟一巴掌便抽了過去,笑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為師這話剛說給你不到半年,你就想著還回來了?睚眥必報,可不是什么好習慣?!?p> 段譽默默地揉了揉腦袋,深深地點了點頭,用極為贊同的目光看著林棟。
他這目光的意思是,譽兒很乖,并且已經(jīng)明悟了這個道理,但您自己呢?
啪!
林棟又是一巴掌抽了過去,呵呵道:“別以為你小子不說話,為師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o(╥﹏╥)o
段譽:“……”
他太難了。
“嘩,嘩……”
恰在此時,一頭雄鷹從天而降。
仔細去看,便可以發(fā)現(xiàn),在這頭雄鷹的脖子上,還掛著一根竹筒。
“消息來了!”
剛剛還哭唧唧的段譽,立刻來了精神,口中呼了一句雄鷹的名字,將其召喚到了身旁:“雞仔,快過來?!?p> “噗!”
林棟正在刷牙,一口鹽汽水就噴了出來,但隨后便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辦法,雞仔這名字是他起的,當初段譽是保持了一定反對的,只可惜……
為了保持師父的尊嚴,林棟壓根沒搭理他的反抗。
現(xiàn)在就只能是自食惡果了。
“嘿嘿?!?p> 段譽看到這一幕,偷笑一聲,連忙嚴肅地取下了掛在雄鷹脖子上的信,隨手展開,一臉豪邁地念道:“西夏已經(jīng)接受求…求…求和?!”
這一刻,他臉上的傲嬌全部消失不見,臉上的表情,就只剩下了懷疑人生。
我是誰?
我在哪?
是我錯了,還是整個世界錯了?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段譽都保持了沉默,仿佛在重新認識整個世界。
林棟沒有繼續(xù)刺激這個好徒兒,視而不見地表現(xiàn)出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因為他知道,段譽的認知,發(fā)生了極大的逆轉(zhuǎn)。
此時此刻的他,在懷疑兩個問題。
一,自身是否太過差勁了,乃至于連滿朝公卿都看出的問題,他卻沒有看出來?
二,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敬仰崇拜的泱泱大宋,是不是存在著很多問題?
…一個月之后…
“糟了!”
林棟正吃著午餐,臉上的色彩忽然就變了,隨后掐指一算,眼神也都隨之變得凌厲起來:“糟了糟了,差點忘記這件大事,真是……”
他看了一眼段譽,隨后連忙收回了目光。
對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可見上次的打擊有多大。
林棟不想讓更多的壓力,出現(xiàn)在自己的這個徒兒身上了。
“雞仔!”
平日里每當喊出這個名字,臉色都黑如鍋底的林棟,今天并沒有臉黑,而是一臉匆忙地拿出一張紙,寫上了一段話,便掛在了雞仔的脖子上:“快去將這封信送過去,否則就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