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奔踏體育
李劉嫌棄地伸手點了點桌上貼著單據(jù)，上面有條清晰的紅勾勾。
伍玲看著已買單的餐單，輕拍著胸口：“嚇死我了?！笨僧斔吹缴厦娴膬r格，又不由微微張開嘴：
“只是大學(xué)生……竟花這么多錢。”
李劉注意她的神情：“因為慫恿大學(xué)生追星，有罪惡感？”
伍玲躊躇問：“你說我們這么做……是不是有耽誤她學(xué)業(yè)的嫌疑？”
“別自大了。”李劉給壽司上淋上醬油：
“教她成材是父母老師的工作，不是我們?！?p> 李劉輕描淡寫的語氣，惹得伍玲苦惱控訴：
“可偶像也會影響她們，萬一我們給她傳達錯誤的價值觀呢？”
伍玲不做藝人助理，就是懷疑其價值。
李劉抬頭滿臉奇怪地望著她：
“你是神仙嗎？”
伍玲一愣：“啊……當然不是啊？”
“那你這么自戀？”李劉道：
“區(qū)區(qū)導(dǎo)演和制作人罷了，哪能負責別人的前途命運？”
伍玲愣住了，我去……果然是當保安的，一開口就是人生哲理問題啊，忍不住氣憤問：
“那我們的價值又是什么？”
李劉卻坦然道：
“打籃球，唱歌，追星，在社會主流眼中是浪費青春，不務(wù)正業(yè)的觀點，不過是一種媒體人設(shè)罷了，拍短視頻的價值，就可以改變這個人設(shè)?！?p> “怎么改變？”
“花錢玩游戲是罪惡，玩游戲進職業(yè)隊賺錢，就是成功人士，在這個社會，能賺錢的才是王道?！崩顒⒗硭斎坏溃?p> “道德改變不了別人的觀點，只有賺錢才能。”
伍玲瞪大眼睛驚訝地望著他。
我的天，能把賺錢發(fā)財這種粗俗理想，說得如此清新脫俗，還有社會意義，不愧是小區(qū)傳銷之王啊！
“難道你覺得，你拍短視頻能讓每個參與者都賺到錢？可我們連房租都交不起??！”
李劉卻突然反問：
“剛才小琴的話里，哪句信息量最高？”
伍玲一愣，分析道：
“她說她們年級有30幾個女生喜歡寧凡，這證明了寧凡光靠顏值，就有核心粉絲了，路人緣很好?！?p> 當明星，其實最重要的不是才藝，而是有沒有觀眾緣，長得好的人很多，可別人喜歡不喜歡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合格了?！?p> “又合格？到底合格什么??？”
李劉夾了一塊鰻魚壽司放到嘴里：
“你先把《少年》寫完整，我聽完覺得好，你就拿去唱?！?p> 伍玲滿臉欣喜，卻又擔心起來：“真讓我寫？”
李劉一臉理所當然：“以你的音樂才華，這種小事毫無難度吧？”
伍玲：“也……是?！?p> “不過你要先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伍玲一副你果然沒那么好心的樣子：“什么？違……違法亂紀的我可不做?！?p> 李劉道：“我的工作室，需要一個短視頻制作人，當助手?！?p> 伍玲：“??？”
讓我當制作人？還有這種好事？
“不想要歌？”
“要……要。”
伍玲心想，李劉肯定是在回擊她關(guān)于“賺錢論”的質(zhì)問。
可李劉這什么個人工作室，哪里接到到活?。?p> 他可就是一保安罷了……
三天后。
《少年》短視頻雖勢頭放緩，點贊數(shù)字還是慢慢爬升到了18萬，寧凡的粉絲數(shù)也突破了二十五萬。
于此同時，寧凡貼吧悄然出現(xiàn)，關(guān)注人數(shù)雖然不多，只有500多人，但發(fā)帖相當活躍。
其中發(fā)帖最多的，自稱是寧凡同學(xué)的吧主——“暗戀流川楓”。
關(guān)于寧凡的事跡，照片，在其中分享，甚至還寫了幾篇寧凡帶生病同學(xué)去醫(yī)院的小故事。
早上。
李劉起床后，從窗臺上取下晾曬的衣物穿上，走到客廳桌前拿起豆?jié){，油條，這些家務(wù)都是伍玲做的。
伍玲雖名義上和他分手，但是依然照顧著他的起居，李劉很自然拿起油條啃了起來，走到沙發(fā)前。
伍玲嬌小的身軀陷在沙發(fā)里，臉上貼著面膜，正入魔一般，盯著手機看，眼神直愣愣的。
李劉微微皺眉：“你這等扮相，考慮過我半夜會起來上廁所嗎？”
半夜看到這幕，會被嚇死的。
“18萬贊了！”伍玲卻是一下子坐起來，瞪大眼睛語氣期待地問：
“咱們這歌人氣爆棚啊?！?p> 昨天一晚上，她都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態(tài)，刷評論區(qū)，看有人稱贊“這歌太好聽了。”“這誰唱的啊.”“哪里聽完整版？”她都快飄起來了。
正說著，突然有人敲門。
伍玲猛然臉色一變，低頭把手機按靜音，對李劉“噓”了一聲。
是包租婆又來催房租了？
李劉卻是神色平靜，走到門口打開門，伍玲嚇得面膜都“啪嘰”地掉到身上，你瘋了??？
可令她意外的是，進門的卻不是包租婆，而是寧凡。
“憨憨~蹭午飯時間還沒到呢？這么早來做什么？”
伍玲氣憤把面膜扔過去。
寧凡一臉興奮：“老楚說讓我們?nèi)ヌ竭鞴竞灱s。”
“簽約？”伍玲有些懵地望向李劉。
簽什么約？
李劉換了一件純色T恤，問伍玲：“短視頻為什么要爭取點贊？”
伍玲已經(jīng)開始習慣李劉隨時出題了，趕緊答道：“獲得人氣~”
“對一半?！崩顒⒅赋稣_答案：
“點贊是為了聚人氣，人氣是為了【變現(xiàn)】?！?p> 當賬戶有人氣之后，就需要去找尋廣告客戶。
但李劉自問沒這能力，所以必須依靠探喵這種專業(yè)公司。
“怎么變現(xiàn)？”伍玲小臉上充滿了迷惑：“憨憨又沒有才藝？”
去直播間唱歌嗎？
寧凡這個憨頭包，有這才藝？
伍玲腦子里幾個念頭打轉(zhuǎn)時，李劉就已經(jīng)把她拎出門。
三人出門坐地鐵，在地鐵上，李劉拉著扶手，身邊的乘客來來往往，就聽到不止一個人在跟著手機音樂邊搖擺著身子，邊哼著：
“你~~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顯然這歌雖然就兩句，但是相當?shù)纳项^，簡單的說，就是紅了！
寧凡很是興奮，都恨不得上前對那人說“這歌是我的主題曲”了。
伍玲看著這些人聽著搖擺著，心都要碎了，用力敲頭心中暗暗賭咒：“我一定要把這歌寫出來啊。”
李劉則也在心里暗暗嘆息，如果自己能記得全部的歌，光是這首《少年》的版權(quán)，都可以數(shù)錢數(shù)到手軟了吧。
不過想想，沒大公司用資本推，《少年》也不可能紅到那種地步。
來到探喵經(jīng)紀公司大樓門口時，楚風已經(jīng)等待他們多時了。
“你們只管放輕松?！背L小聲囑咐李劉三人：
“等下你們都別作聲，讓我們來談。”
李劉問：“甲方是誰？”
“【奔踏體育】的市場推廣?！?p> 伍玲和寧凡聽【奔踏】這個牌子，不由微微咂舌。
奔踏是國內(nèi)排名前三的體育品牌，竟會對他們的作品感興趣。
探貓公司的渠道能力很不錯嘛。
楚風邊聊著一些細節(jié)，邊上樓帶著他們來到會議室，從走廊穿過時，正好路過探喵公司的【練習生培訓(xùn)部】。
李劉目光掃過，覺得有些奇怪，走廊邊竟擺著辦公座椅，一名楚楚可憐的長發(fā)女孩，旁若無人地坐在走廊的角落里。
楚風苦笑著解釋：
“最近各部門都在搞末位淘汰，有些不愿意簽離職協(xié)議的員工，管理層就故意刁難，逼他們自動離職，避免要按合約補他們?nèi)齻€月工資?！?p> 楚風語氣格外苦澀，如果月底他還是業(yè)績墊底，恐怕也會遭到同樣待遇。
伍玲氣憤嘀咕：“萬惡的資本家……”
楚風帶著他們上樓，來到會議室門口，卻意外看到張靈通正和一群人對峙。
“你們吵什么？按規(guī)定，談業(yè)務(wù)的小組，會議室就可優(yōu)先使用！”張靈通擋在門口，不讓那群人進去。
與他正對面的是一名穿西裝的女白領(lǐng)，雙手極有架勢端在胸前，神色傲慢地教訓(xùn)他：
“張靈通，你們組連藝人都沒，有什么業(yè)務(wù)談，別耽誤我們開會行嗎？”
后面一群人也跟著勸：
“行了，老張，你先讓讓，下午給你們組用?！?p> “都是同事，別傷和氣了。”
“是啊，何必耽誤大家工作?！?p> 看似勸架，實際上都在逼著張靈通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