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灑的?”
走得近了,她瞥到桌子上淋濕的試卷,抬頭睨了眼自覺站到一邊的章渝州。
人高馬大的男生一頓,面色微僵,但還是梗著脖子:“祁安撞我的?!?p> 祁安立馬辯解:“明明是你先站到我旁邊的,你要不來我能碰到你?”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誰叫章魚頭說話那么難聽。
章渝州綽號章魚頭,因為名字像,長得也像。
額頭大,下巴尖,手長腳長,像只章魚。
鹿呦呦沒說話,只抬目視線對上章渝州。
這一片靠窗的小角落里氣氛凝固。
“您好,一杯草莓圣代和一份中薯,帶走,謝謝?!?p> 章渝州身后就是點取餐區(qū),離得近,有個男生的聲音輕柔舒服,溫潤有禮。
鹿呦呦頓了一下,眉尾微挑,視線繞過章渝州放在點餐的男生身上,嘴里隨意開口:“哦,那整挺好?!?p> 她拽出了幾張沒寫的試卷胡亂扔在章渝州身上:“擦干凈?!?p> “嗯?”
章渝州以為鹿呦呦要把拽出來的試卷砸他頭上,他都做好拼死反抗也絕對不能慫的準備了。
卻沒想到這位姐今天有點不正常。
他愣了兩下,乖乖抓起試卷擦自己身上的可樂,滴滴答答地,黏了一身。
“滾吧。”
服務臺那邊的男生點完單,正正經(jīng)經(jīng)排隊去等待取餐。
鹿呦呦踢了凳子,坐在祁安原本位置的對面。
從這里,正好能看到那邊。
“呦姐?”
祁安壓著音疑惑了一聲,想了想又撇嘴對著章渝州:“行吧,今天算你運氣好?!?p> 章渝州拽了拽自己濕透的球衣,僵硬著:“那,那我先走了?!?p> 他吐出幾個字,一溜煙跑過去。
“慢著?!?p> 鹿呦呦貼著椅背,低頭掃了眼桌子上的托盤,里面有一份沒吃過的雞翅,還有斜倒在上面的空杯子。
章渝州跑了幾步又回來把托盤收走了。
不是他對個女生都這么沒骨氣,實在是因為鹿呦呦的傳聞比較恐怖。
高一開學第一天她就遲到了,嘴角帶青,臭著張臉一腳踢開教室門的時候,英語老師還在教單詞,這位姐自顧自地坐進去,老師氣得臉色鐵青卻沒敢和她嗆聲。
還有一次就是數(shù)學老師講概率的時候無緣無故地扯到離婚率,他說離婚其實是社會的進步。
雖然老師這么說確實離譜了點,但這位姐當時可是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把數(shù)學書直直地砸到講臺上。
正在講課的小老頭被嚇了個半死,說到一半的數(shù)據(jù)分析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差點沒去和他天堂的另一半共同進步。
后來大家打聽到,鹿呦呦敢這么囂張,是因為他爸捐了東區(qū)一整片教學區(qū)。
最開始她不想來一中上學的那次,是被她爸揍了一頓硬架著送進來的。
至于為什么在數(shù)學課上無端發(fā)火,反正是說聽不慣老師的胡扯。雖然后來被叫了家長,但是這位好像也沒因此受到什么處罰。
自此一中里就有句行話,一中兩片樓,一半鹿呦呦。
東區(qū)教學區(qū)包括三幢教學樓和一幢圖書館和體育館,里面的設備都是全新的,傳聞這些都是鹿呦呦她爸捐的。
是不是真的,沒有人敢去考究,但是這位姐的名聲確實是響當當?shù)貍鏖_了。
自然,后來的各種事情也印證了這話,這位姐除了考試不作弊,上課不逃課,其他的什么點事弄得都是沸沸揚揚。
有人傳了:“呦姐還是喜歡上課的,奈何考神不眷顧她?!?p> 鹿呦呦當時的回應是:“我爸喜歡。”
她爸自詡是內(nèi)外兼修的成功商人,會特別在意她因為學習上的事壞了他名聲。
他一在意的后果就是,他會從百忙之中抽出那么點珍貴的時間從天南海北飛回來,專門把她拎回家,棍棒一頓。
但是其他方面的事,他是不管的。
比如她花了多少錢,打了多少場架,受了多重的傷,包括什么時候來的親戚,什么時候換掉的小背心,他統(tǒng)統(tǒng)都不知道。
她記得自己十二歲那年濕了褲子,抱著沾滿血跡的褲子哭,整個家里空無一人,只有定好的鬧鐘在提示她要起床上學,今天考試。
還有她初中有一次眼睫毛發(fā)炎,整個眼皮子全都腫了起來,像兩個大核桃鼓著,她老師把她爸叫了過來,說她是跟人打架打的,還說她上課不好好聽,一會兒就要去一趟廁所。
其實那時候她還不太會打架,最多也就是面上表情欠揍了點,說話語氣無所謂了點,但可能是有人告過狀,導致老師以為她很愛打架。
然后她爸就當著同學老師的面甩了她一巴掌,也沒問她打沒打架只質(zhì)問她為什么不好好聽課。
但實際上她是眼睛癢得難受,去廁所洗眼睛了。
諸如此類的事,她全部說完大概也得用個小半天,反正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天能捅破,學必須上。
后來幾天,她想著自己不能白被老師冤枉,明明沒打架卻偏要說她打架了。
所以,她就把那天當著她面笑的人統(tǒng)統(tǒng)給揍了一頓。
那是她第一次打架,效果還算不錯,至少此后三年沒人敢在她面前笑話她。
所以鹿呦呦這性子,完全就是野性生長。
章渝州根本不敢惹,主要是人家家長根本不管她到底為啥打架。
人灰溜溜地走了,鹿呦呦靠著窗,一雙長腿屈著橫在桌子底下,微微仰頭,視線專注地盯著服務臺那邊。
百無聊賴的枯寂人生里,投進來點還算有亮色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好聽。
鹿呦呦聽見了。
傍晚的霞光從玻璃窗外照進來,橙紅發(fā)黃的暖意灑在她頭發(fā)和側(cè)臉上,尖俏的鼻尖迎著光線露出柔和的弧度。
祁安看了一瞬,暗嘆他呦姐真是好看啊。
不過眼下不是欣賞盛世美顏的時候,祁安面上是放走了章渝州,但是心里還是不太服氣的,他嘟囔了句:“呦姐一定是寫作業(yè)寫糊涂了。”
這種當著她面挑釁他的事都能放過。
祁安和鹿呦呦是初中同學,認識四年了,兩個人算是死黨。
“敢欺負祁安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從前鹿呦呦是這么說的。
鹿呦呦瞥了眼祁安,塞了根薯條堵住他的嘴:“吃你的?!?p> 祁安把薯條嚼完,噘著嘴哼哼唧唧,算是接受鹿呦呦極為敷衍的安慰了。
“你看那邊。”
鹿呦呦雙手環(huán)胸,抬著下巴努了努他身后。
祁安不以為意,轉(zhuǎn)頭:“那邊怎么了?”
取餐區(qū)的人很多,嘈雜的沒個正常隊伍,但是穿白色連帽T恤的男生格外顯眼。
狐貍橙
驚雷一聲響,男主出場;愛國又愛黨,好好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