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學(xué)，姜妤和隨念打了個招呼，提前離開走出校門，隨手?jǐn)r了輛出租車。
馬路邊的鐘佳意和隨念沖她揮手，一旁的范易揚在手機屏幕上亂點，最后舉起手機沖車牌號拍了張照片。
一順手發(fā)給陳列，拉著鐘佳意走遠。
姜妤中午吃的不多，所以一上車連睡覺的心情都沒有，懶洋洋把頭往后一靠，睨著眼看窗外一幀幀略過的建筑景物。
早在她出班級的那一刻就給陳列打了電話，結(jié)果還沒跟他說“我很想你”，那頭劉洪武就來催，他也只好匆忙掛斷，印證江進那句“早完事早回去”。
冬天的夜晚黑的特快，剛六點就已經(jīng)伸手不見五指，琉璃各色的燈光掛在大樓，從窗戶抬頭看見不到樓頂。哪怕是冬天也依舊有人有物紙醉金迷，六朝金粉。
姜妤腦袋開始發(fā)昏，覺得可能是暖氣開得太旺，想打開車窗漏出一條縫，結(jié)果按下開關(guān)窗戶卻沒有動。
她皺眉，心里那股不耐煩的勁上來，“師傅，窗戶開一下。”
前排司機沒有動，只透過后視鏡深深看她一眼，那眼神意味深不可測。
姜妤心臟驟然一縮，意識到不對勁是聞到前排的淡淡酒精味，再結(jié)合司機自開車就莽撞的很，一切全都通透。
司機喝了酒。
此時此刻姜妤都想一腳把他踹下去自己開，他喝酒了還開他媽逼的車？
“師傅，停車，”姜妤正色，向前挪動屁股，“我不坐了，就這兒下?！?p> “不行不行不行，我都給你打好表了，在這下不符合規(guī)定……不行，”司機越說越大舌嘰嘰，一開口嘴里都是酒氣，“你可不能半路下車小姑娘，大叔這車技這不穩(wěn)，別再……嗝……再剎車嚇著你?！?p> 姜妤氣的眼睛通紅，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深吸口氣，“別讓我說二遍，停車開門?！?p> 司機一見她罵人，本喝了酒的精神又有些上頭，罵罵咧咧開始不斷數(shù)落姜妤，動不動開著車從后視鏡瞥去一眼。
姜妤完全不聽他的胡言亂語，伸手拽車門把手，心臟由于高度緊張砰砰直跳。
“別開……了，開什么開，沒到地呢你這個小姑娘聽不懂話是不是？！”司機不悅。
車內(nèi)暖氣越開越高，悶熱的感覺襲滿整個車廂，后排坐著臉頰通紅，前排的司機師傅連醉酒加暖氣交雜，此時仿佛嗑了藥。
姜妤已經(jīng)沒心思聽他再說什么，見開門也打不開，按手機進入撥號頁面。
外界的景物還在不斷倒退變化，車內(nèi)氛圍劍拔弩張，她此時心跳如雷鼓，震動的快感快要讓她心悸失常。
撥號鍵已經(jīng)摁到了“176”，下面自動跳出“陳列”，但指尖按倒撥通的時候，姜妤又右劃退出去。
他還在燕南市比賽，不能回來。
前面道路車輛擁堵，車尾燈停下打著紅色的燈，和綠燈一齊閃爍在半空中，無疑又給璀璨的夜晚加了點特效。
車子入主街，開始一輛一輛緩緩慢下，姜妤也才堪堪松了口氣。
前方紅藍燈光閃爍，時大時小的閃亮。一身熒光綠背心的交警一個接一個，交警摩托旁是特警防爆車，每輛車前都站著兩名荷槍實彈的特警。
姜妤聽姜沫提過一句，沒猜錯應(yīng)該是刑警在排查嫌疑人。
她瞳孔猛縮，看到了站在眾交警身后的何以深，他是刑偵支隊的隊員。
司機饒是再糊涂，此時也被這陣仗嚇得心臟直跳，腦子混亂成一鍋粥，連反應(yīng)都慢半拍。
他降下車窗，一股刺鼻子的酒精味就迎面撲來。
交警一看這架勢便自動停下，有活干了。
“下來，把車熄滅，”程風(fēng)向后一揮手，叫來了另外倆交警，“吹，別吸，用力吹！”
司機腦子嗡嗡的，對他們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好一跳，沒見過什么大世面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瀕臨崩潰。
趁司機降下車窗的空隙，姜妤猛地向前一竄，握住程風(fēng)伸進車內(nèi)的手腕。
程風(fēng)一激靈，顯然也不敢相信這司機酗了酒還敢拉人！
“來人，這里面有人！快點，司機酒駕?！背田L(fēng)向身后的自家隊長喊。
一時間所有單位都將目光轉(zhuǎn)到這輛車，特警向前靠了幾步，何以深也放下抱著的胳膊，皺眉朝這邊兒看來。
敢在大冬天酒駕進入南街的，說司機喝的小腦麻痹了都是小。
姜妤松了一口氣，司機開門下車的瞬間她也拉開車門。冬天刺骨的寒風(fēng)吹拂在面容，令她思緒也清醒了一大半。
何以深本以為是復(fù)雜點的酒駕，沒想到一看車?yán)锵聛磉@人是姜妤。
“哎！姜妤，怎么回事？”何以深向前兩步，把姜妤從馬路上拉過來，“怎么上了個酒鬼的車？”
“出校門打的，誰知道碰到這個傻逼，”姜妤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掏出手機。
“嘖，走吧，哥送你回去，”何以深拉開自己身后的諾基，“給誰發(fā)信息呢？你姐?。恳矊?，這事應(yīng)該給沫哥匯報一下?！?p> 誰知姜妤把頭一搖，屏幕藍光在映在她瓷白的臉蛋上，睫毛濃密卷翹。
“不是我姐，發(fā)給我男朋友?！?p> 到現(xiàn)在還只能在警局沒日沒夜熬案子的何以深:“……”
車子平穩(wěn)駛在前往海街的道路上，何以深不愧是市局的刑偵人員，考慮到她在出租車?yán)锎盗艘还勺优L(fēng)，此刻已把暖風(fēng)降到最低。
他透過后視鏡看一眼后座的姜妤，人小姑娘笑得正樂呵，絲毫沒被剛才的事影響。
半小時前
燕南市一中籃球室
陳列掛斷和姜妤的電話，應(yīng)了劉洪武一聲坐在更衣室等待換場，收手機間又收到范易揚發(fā)來的照片。
點擊保存，江進從外把門推開，兩手抄兜笑瞇瞇地看著他。
他倆在燕南市這段時間，陳列從一個看到他奪命連環(huán)call都不理甚至動不動靜音的人，變成連范易揚秦暮發(fā)來的信息都十分在意。
陳列剪了頭，五官和輪廓也是立體端正，兩邊較短的頭發(fā)割裂出線條流利的面容，清淡幽黑的黑眸淡淡睨著他看。
江進也毫不在意，依舊揣著笑對上他的目光，打趣般的語氣從未變過，“明天十一中放假，陳列，咱們可還有三天呢?！?p> 他一席話說的又深又有意味，身材挺拔而立堵在門口，見陳列看他的眼神一點點冷下去，嘴邊的笑意越來越大。
“你很閑？有時間挑趣我還不如練練球，咱倆配合好，明天就能讓你回家見隨念?！标惲朽托?。
“嗐，”江進揮手，“咱倆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什么心思，還練？那不是就要變成咱倆在一起了?！?p> 陳列冷眼瞥他，半響留下句“傻逼”，起身離開更衣室。
他們這場球打得很沒有技術(shù)含量，如果說在十一中跟一班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那么這場就是一個地殼一個宇宙。
對抗崇城的九中，是所有人都想抽到的保送名額。不偏不倚，還被A市十一中這種勁敵抽到。
上半場只打了半小時，以十一中領(lǐng)先20分的成績中場休息。到了后半場，比不比都沒有懸念了。
比賽結(jié)束后，陳列看到姜妤給他發(fā)的信息，上面沒提司機酒駕的事，只說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何以深。
陳列靠在車座上，身旁坐著已經(jīng)睡過去的江進，在回酒店的路上給她打了一通。
此時的姜妤正坐在姜家的客廳沙發(fā)上，身邊是姜鶴洲和趕來的姜沫。
藍妍在樓上安慰于佳。
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姜妤正扇了白蘇巴掌，連帶還踹了白浩一腳。
看到來電顯示，姜妤抬眼掃視一圈客廳里的狼藉，吐出口氣接起。
“陳列?！彼Z氣里的疲憊程度不加掩飾。
陳列皺眉，靠在車座后背屈指敲敲眉骨，柔聲問，“怎么了？寶貝兒?！?p>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姜妤憋了一晚上的眼淚全下來，大顆大顆往下掉，聚集在下巴浸濕了前胸一片衣衫。
給坐在她身邊的姜沫嚇了一跳。
姜妤不說話，就就著電話哭，一噎一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沒事，想你?！?p> 陳列知道她一定是發(fā)生什么事，但也很認(rèn)真地附和，“嗯，我知道，我也很想你?！?p>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我這階段都在我家住，很沒意思?！?p> 說到這陳列沉悶，緩了口語氣，“快了，就這兩天?！?p> “那好，”姜妤非常乖地點頭，“我回南街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