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吳桐有些錯愕的握著舵盤,面前的監(jiān)測器里,畫面又變回了一成不變的,近乎黑色的深藍。
剛剛他明明感受到了一股異常強大而精純的能量波動,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彌斯特奧要找的,傳說中的波塞冬神劍。
找到波塞冬神劍——完成【夜刃計劃】的第一步,雖然吳桐現(xiàn)在還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但出于對嚴(yán)穆的信任,他果斷驅(qū)動船只躍出了水面。
沒想到,他沒看到波塞冬神劍,卻意外坎肩秦伯海和白靈在岸上。也好,至少現(xiàn)在他知道火種兄弟們暫時是安全的。
吳桐悄悄望了一眼在場的船員們,他們一個個濕漉漉的楞在原地,有的還沒有從剛才的驚人一幕中回過神來,有的干脆將嘔吐物吐在了別人身上,場面一度十分混亂,沒有人發(fā)現(xiàn)秦伯海和白靈。
原本就是半吊子水手的他們,哪里經(jīng)歷過這種場面,有人張嘴便要罵吳桐,沒想到又是“哇”的一聲,噴出了一肚子的污穢之物。
吳桐這才松了口氣,波塞冬神劍暫時沒找到不要緊,要是暴露了火種兄弟們的行蹤,他可就成了大大的罪人了。
糟了,肖芮不會看到吧?
吳桐剛剛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來,他知道船上除了自己,還有一個圣堂級潛入者,要是讓肖曙光的孫女看到這一幕,后果不堪設(shè)想……
“是誰?!誰他媽干的!?。 ?p> 正在吳桐擔(dān)心時,頭頂傳來了彌斯特奧的大罵聲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酒壺!我操你大爺?shù)模。?!”彌斯特奧停在了木質(zhì)樓梯上,雙手揪住了自己雄獅般茂盛的金發(fā),暴怒的大吼。
“大人,你聽我解釋大人。我剛剛感受到了波塞冬神劍的氣息?!眳峭┗琶⑸駝μ柷袚Q成自動駕駛模式,生疏地?fù)Q上了笑臉,對彌斯特奧說。
“我現(xiàn)在感受到了你死去老媽的氣息!把他給我關(guān)起來,關(guān)起來!”彌斯特奧毫無貴族風(fēng)范,歇斯底里的大罵,一副要將吳桐活活吞下去的樣子。
“還愣著干什么,快點!等著我把你們都扔進海里喂鯊魚嗎?!”彌斯特奧還算了解這些家伙,邊罵邊從懷里甩出一把金燦燦的白云幣。
見到金幣,這些平日里兼職地痞無賴的探險團員們爭先恐后沖了上去,餓虎撲食般將他們的“團長”撲倒,眨眼的功夫就將吳桐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對不住了老大,你要是死了,兄弟們回到白云城一定替你照顧好你相好的?!鳖^上只剩幾綹稀疏紅發(fā)的男人呲著牙笑道。
“嘔!”身后,又有人被壓得嘔吐起來,臟東西噴了紅發(fā)男人一后腦勺。
“拉走,拉走!”彌斯特奧厭惡的掩住口鼻,揮手將人趕走。
直到這群無賴走遠,彌斯特奧才感到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駕駛艙里,嘔吐物、垃圾、因為剛才的騰空而倒翻在地的裝飾品滿地都是。
“你感受到神劍的氣息?放屁!你以為你是誰?”
彌斯特奧不解恨地對著空氣罵著,他又是氣惱,又是心痛,像看到自己的兒子摔了跟頭一樣,神經(jīng)兮兮地?fù)崦砼缘拇w,嘴里嘟囔著“沒事吧寶貝”“可嚇?biāo)牢伊恕敝惖脑挕?p> 頭頂?shù)哪景灞患t發(fā)男人蓋上,最后一束光也消失了,吳桐拍拍身上的土,看了看周圍,這里大概是船艙的最底部,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腳下海濤的滾動。
四面都被合金牢牢包裹著,以防有人逃走。他處在一個只能容兩三個人站腳的狹小地面,四周是幽暗的水潭,在黑暗中,吳桐依稀看到有兩條大鱷在水潭中露出半截身子,用冰冷的眼睛注視著他。
吳桐自然不會怕這些低等動物,走出這里對他而言也輕而易舉,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波塞冬神劍,這讓他有些焦急,對被追擊的火種戰(zhàn)士們而言,時間等同于生命。
一時想不到好辦法,吳桐干脆盤膝坐下,閉上眼睛思索起來。
另一片黑暗中,上演著一副奇異的景象:十八個衣著暴露,身材婀娜的女郎圍成了一個圈,一個個含情脈脈地看著圈子中間的怪人。
怪人左邊肩膀上扛著一顆兇惡的熊頭,右邊肩膀生著狡詐的蛇頭,黑暗中,三顆頭顱閃爍著白光,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白光中,一道道殘影飛快掠過,好像古老的無聲電影一樣在黑暗中投射出一段段畫面。
畫面中,肖芮悄悄邁入公共傳送陣,肖芮來到廢土,肖芮潛入【神劍號】,肖芮在船艙的角落中穿行……
再之后,畫面猛烈的上下跳動起來,肖芮從船艙消失,走在一段古老的紅墻邊,在她的身影旁,模模糊糊的出現(xiàn)了一團赤紅色的光。
紅光猛地將肖芮吞噬,它朝上空飛去,沖破了深海,沖破了大地,刺破了天際的云團。
紅光漸漸幻化成一道人形,亞斯塔心中一震,一揮手將人形隱在灰霧之中,那人影手擎長劍,劍氣如虹,劈碎了巨大的云團。
云團之中,大塊的建筑廢墟散落,鮮血成雨,紛紛飄落……
畫面戛然而止,黑暗悄然回歸,只有兩盞油燈映照出微弱的光來。這里似乎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山洞,考究的地毯鋪滿了地面,上面隨意的散落著奢華的珠寶。
兩只大手扒開了兩個女郎光滑白嫩的肩膀,女郎們驚呼一聲,怯怯地看著這雙大手的主人,不由自主的把他和亞斯塔之間的通道讓開了。
大手的主人對美艷的女郎們視若無睹,他的臉上蒙著素白色的絲巾,身上穿著白色長袍,白色是王室的象征。
他的目光漠然地從女郎們身上越過,停留在了亞斯塔身上。
“找到了嗎?”這人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和整個人的氣質(zhì)出奇的相符。
亞斯塔艱難地站起身來,顯得很疲憊,他將三顆頭顱,三雙眼睛齊齊對準(zhǔn)了來人,而用左邊的熊頭發(fā)出沙啞渾厚的聲音:
“在神劍號,和彌斯特奧在一起?!?p> “亞斯塔,你在廢土?xí)r間久了,忘了白云城的禮儀了?!卑着廴死淅湔f道,聽得女郎們感到脊梁一陣發(fā)冷。
“我說,肖伯爵在神劍號上,圣使大人。”亞斯塔雖然這樣說著,看向白袍人的眼神卻更加厭惡。
白袍人并不在乎亞斯塔的態(tài)度,似乎得到他表面的服從就夠了,他說:“陛下很關(guān)心肖伯爵的安危,命令你將她帶回白云城?!?p> “是陛下的意思,還是肖曙光的意思?”亞斯塔中間的人臉不住抽搐起來。
“你敢揣測圣意?”白袍人反問。
“不,不是……”亞斯塔垂下頭,雙拳緊握,卻不敢反駁白袍人的話。
“只是我做不到,肖伯爵的實力在我之上,我完不成陛下的任務(wù),請圣使回稟陛下,亞斯塔愿受責(zé)罰?!眮喫顾挠弥虚g的人頭說話,臉漲得通紅。
白袍人翻手掏出一根試管,里面漂浮著血紅色的氣霧,他悠悠說道:“陛下早知道你這個廢物不中用,讓我把這個給你?!?p> 白袍人將試管甩給亞斯塔,隨即轉(zhuǎn)身離開。亞斯塔接過試管,一股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從試管中彌漫而出。
“阿斯莫德……”亞斯塔面色復(fù)雜,輕聲說道。他唯一的朋友,即使死去,他也忘不了那熟悉的生命源氣息。
亞斯塔轉(zhuǎn)動試管,另一面用華麗的金絲織著刺眼的字樣:貪婪者之魂。
雷霆般的怒吼響徹山洞,直沖云天。
山洞外,白袍人坐在一匹通體雪白的獨角獸上,聽見吼聲,他回望了一眼山洞,嗤笑一聲,便驅(qū)使獨角獸朝著王宮方向破空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黑暗完全吞噬了光明,也完全籠罩了人心之后,十幾股年輕而美艷的鮮血從黑暗中流淌而出。
鮮血很快混入泥土,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緊接著,沙啞的、哀怨的、憎惡的聲音蔓延著:
“貪婪者……陛下,在你眼里,我們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