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折騰了大半宿,蘇淺身心俱疲,偏偏一整晚還在做奇怪的夢。
不是夢見過去種種,就是夢見靜笙捅了太子,然后一堆爛攤子等她著收拾。連夢中都勞心勞力的太子妃,在卯時習慣性的醒來,覺得自己頭昏沉沉的。
揉揉隱隱抽痛的額角,正準備讓宮人進來伺候梳洗,卻徒然僵住了身子。
她的床上……分明還有一個人?!
蘇淺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然后抓住被子一角,“嘩”的一聲,猛然將被子掀開。
只見明黃錦被下,一個四仰八叉的身影睡得正香……
“嘣!”
聽到這一聲響時,在耳房里的暮月急急忙忙跑進內(nèi)寢殿。
然后就看到她家一向克己復禮又進退有度的太子妃跌坐在地上,看著床榻的方向一臉的懵。
而床榻上,靜笙正披著被子,揉著還睜不開的睡眼,“阿淺起得好早啊……”
“你你你!”暮月指著靜笙,情緒激動得手指都顫抖了,“你怎么會在我家殿下的床上?!”
一般來說,太子妃就寢時,會有宮人徹夜守在腳塌旁,但蘇淺不喜歡別人守著,所以當值的宮人一般被安排在旁邊的耳房休憩。
所以……這家伙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靜笙剛醒來,腦子還處在迷迷瞪瞪的狀態(tài),看到暮月,傻乎乎的一笑,打了一個招呼:“早啊!”
“誰跟你早?。?!”暮月當即就炸毛了,“你為什么在我家殿下床上?!”
“側殿……太空了!我怕阿淺害怕,來陪她?!膘o笙有些心虛,堅決不承認是自己害怕了。
“阿淺?!”暮月氣得目瞪口呆,“良娣!您太失禮了!怎么可以這樣喚太子妃殿下?!”
“?。繛槭裁床荒??”
“您該稱太子妃一聲“殿下”!”
“不要!”靜笙拒絕得干凈利落,“阿淺都沒說不可以!”
“這不合規(guī)矩!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不要!”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沉月默默進入內(nèi)寢殿,扶起了還在地上,被她們遺忘的蘇淺。
蘇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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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過后,蘇淺開始處理公務。
剛開始,靜笙還能乖乖坐在旁邊。可兩個個時辰后,蘇淺還在處理公務,再賞心悅目的美人圖也綁那顆不住躁動的心。
靜笙在房間里東看看西瞧瞧,蘇淺的書房很雅致,房中靠墻立了好幾個書架,架上都放著滿滿當當?shù)臅瑥摹墩撜Z》、《孟子》這些孔孟圣典,到《連山易》、《魯班書》各種奇門雜書應有盡有。墻上掛了幾副丹青,靜笙不是很懂。房中還設了琴案、棋案,還有……
“這是什么?”靜笙看著書房中那架織機好奇地問道。
“您別碰!”暮月趕忙阻止道,“那是殿下的織機,殿下不喜歡別人碰它……”
“織機是什么?”靜笙從沒見過這個東西。
“您安靜點,殿下還要處理公務?!?p> 暮月不想開口,卻聽見還在驗算宮中開支的太子妃給靜笙解釋道:“用來織布的機杼?!?p> “織布?”靜笙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致,“這東西能織布,阿淺,能不能給我看看?”
“你開什么玩笑,我家太子妃……”才不會!
“好啊。”太子妃笑道。
暮月:………
纖纖素手執(zhí)梭,隨著節(jié)奏整齊的機杼運作聲,在緯紗間穿行,織出一段素美的布帛。
靜笙看著織出來的布,一臉期盼地望著正在織布的蘇淺,“我能不能試試?”
暮月忍著翻白眼的沖動,“都說了我家殿下的織機不喜歡別人碰……”
“好啊。”蘇淺微微一笑,讓人坐到自己身旁。
暮月:……
長信宮的書房,傳來一陣斷斷續(xù)續(xù),不是很規(guī)律的機杼聲。
“腳踏運作時,手上的緯梭也要動,先從這邊穿過去……”溫柔的女聲循循指引著,“緯梭不要打得太緊,否則織出來的布會很硬……也不要太松,織出來的布會散?!?p> 少女坐在機杼前投紗打緯,手上動作卻有些生疏,另一個女子并肩于她身旁,一邊耐心教導,一邊牽著她的手執(zhí)梭。
暮月在一旁,默默看著這副美人織著圖。
少女明媚,如草原上不羈的山野玫瑰,女子溫婉,如京華中雍容的盛世牡丹。明明是天差地別的兩種美,意外融洽在一起,竟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只是,有不速之客的到來,打亂了這副美人織著圖。
“虞吉見過太子妃殿下?!鄙泶﹥?nèi)侍服男子向蘇淺請禮,讓機杼前的兩個人停下了手中的紡織。
“起吧?!碧K淺從織著中抬起頭,看著這位太子的心腹,“虞管事所來何事?”
“太子殿下請?zhí)渝巴L秋宮一趟?!?p> 東宮三座主宮,長秋宮、長樂宮、長信宮。后面兩座分別為太子和太子妃的寢宮。而長秋宮是東宮最大的宮殿,位于前庭,是太子處理公務的地方。
蘇淺微微垂眸,掩住眼中的神色。
太子召她去長秋宮,想來是已經(jīng)決定了對靜笙的處理,怎么……偏偏是長秋宮呢?
那里屬外庭,除太子妃,內(nèi)眷不得入,太子在那里召見她,只怕這結果,是已過皇帝的意思了。
不容樂觀啊!
“阿淺?”
蘇淺看到靜笙正疑惑地看著她,似乎不解她怎么突然不說話了。
“你先跟暮月在這里織布,本宮去去就回。”
長秋宮——
太子書房中,蘇淺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茶案對面的太子,“您的意思是?”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碧釉捴姓Z氣依舊是一貫殺伐果決,“郁久閭靜笙的那一身功夫終究是隱患。”
“那么殿下想要如何處理良娣?”
“先廢她武功?!?p> “廢她武功?”蘇淺眼中神色復雜,“妾雖不曾習武,卻也知道,內(nèi)力或許好處理,但拳腳上的功夫……”
拳腳上的功夫,是日積月累一點一點練出來的,練得多了,它會成為身體的一種本能,就像會游泳的人,落水之時身體都會本能的反應自救。要想徹底毀掉這種本能,只有兩種方法。
要么洞穿琵琶骨,要么挑斷四肢的經(jīng)脈!
“殿下想要如何廢除良娣的武功?”
“斷其四肢經(jīng)脈?!?p> ——————————
東宮除了太子,誰敢爬太子妃的床。
靜笙:我敢
太子:斷你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