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并沒有放棄跟著鄧醫(yī)師去安置傷員,她在慢慢地適應(yīng)一切,但也是在過了近一個月了,飯食中才能接受得了葷腥食物。她之所以能堅持下來,許是因為記得前世自己去學醫(yī)的朋友和她說過經(jīng)歷,進了醫(yī)學院初次看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尸體和上解剖課的時候都是吐得昏天暗地,等到適應(yīng)了以后都可以對著解剖出來的各種器官淡然地談天論地了。
這段時間里,沈暉只要條件允許都會從前線跑回來陪著風清,有時候能陪她吃頓飯,有時候是半夜醒來會發(fā)現(xiàn)身旁多了一具炙熱的身軀,風清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驚疑不定到現(xiàn)在的淡然處之了。
風清知道沈暉一時不會越過底線,二人也算是做了約定。起因是某天沈暉說起風清一開始接觸傷員的時候被流云她們誤認為懷孕了的事情,風清囧道:“怎么可能懷嘛!”當時沈暉湊近了問她:“什么時候可以懷呢?”風清當時不知道想些什么,便隨意應(yīng)道:“好歹等戰(zhàn)事結(jié)束了?!鄙驎熉牶蠹拥帽鹚D(zhuǎn)了好幾圈:“我一定會盡快打贏這場仗的!”
風清被說得有些赧然,心底卻并未排斥,他倆本來就是夫妻,做點什么也是理所當然的,沈暉愿意尊重她給她適應(yīng)的時間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戰(zhàn)場上的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一轉(zhuǎn)眼又過了兩個月。離沈暉追著鮮明渙的大軍已經(jīng)過去了七天了,十一在廊下對風清說道:“夫人放心,主子那邊一切順利,過不了幾天就能得勝歸來了!”
十一心底對沈暉佩服之至,當初所有人都以為沈暉是要將主力派去攻打沙柳城,所以在鮮明渙突然率領(lǐng)三萬大軍攻打焰云城時,眾人都以為焰云城危矣。誰知沈暉早已作了部署,在眾人都以為北境軍的主力集結(jié)在沙柳城外時,焰云城外的北戎大軍卻被沈暉率軍重重伏擊,損失慘重。
沈暉帶著兩萬大軍,將鮮明渙的大軍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整整三萬大軍只剩一萬不到,鮮明渙帶著殘軍一分為二,一部分跟著鮮明渙向西北突擊,與他先前派去支援烏贊的兩萬大軍會合,另一部分則退走回北戎境內(nèi)。
西北駐地營帳內(nèi),沈暉麾下的一名心腹將領(lǐng)周云滿臉郁結(jié),瞪著沈七道:“沈侍衛(wèi),將軍到底為什么要我們放鮮明渙進去和烏贊會合???”
周云確實想不通,鮮明渙帶著五千士兵與他們周旋,他們仗著天時地利,其實是有機會將其一舉殲滅的,但是沈暉卻讓他們不留痕跡地放鮮明渙離開,他知道沈暉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但心下還是意難平。鮮明渙畢竟是沙場名將,將他放走了會不會放虎歸山?
沈七也不是很清楚沈暉的打算,但他之前看過沈暉研究過多次的作戰(zhàn)圖,心里隱約能夠猜到沈暉的想法,只能安撫道:“放心吧周參領(lǐng),將軍自有他的打算,我們好生配合就好?!?p> 周云糾結(jié)了一會兒,很快也就釋然了。畢竟他之前也曾糾結(jié)過沈暉為何突然讓他領(lǐng)兵暗自返回焰云城,后面伏擊了鮮明渙,他才知道沈暉的英明神武。
周云心道:罷了罷了,反正聽沈暉的話就沒打過敗仗!
反觀沈暉這邊,卻是親自追著另外五千余兵進入北戎境內(nèi),沒有人能想通沈暉為什么放著鮮明渙不追,卻偏偏揪著那名不見經(jīng)傳的副將進入北戎,直到幾日后一道勁爆的消息傳來:
大啟護國大將軍沈暉斬北戎三皇子拓跋昊于遼海城,懸其首級于城門口,其下旌布條附:犯我大啟者,雖遠必誅!
護國大將軍是啟帝在得知沈暉將焰云城收復(fù)回來之后賜予沈暉的稱號,與當年沈家歷代家主的稱謂一致,內(nèi)里寄托的心思卻是只有啟帝自己明白了。
眾人才知道,原來跟著鮮明渙的副將竟是北戎三皇子拓跋昊,是和王子拓跋元能夠分庭抗禮的北戎皇子,想必他肯定是死不瞑目的,本來想跟著鮮明渙出來混點軍功回去,卻沒料到出師未捷身先死。
震驚眾人的不只這一條消息,隔了三天,又傳出一條消息:大啟護國大將軍屠城了!
沒錯,沈暉殺入北戎邊境,將拓跋昊帶著的五千士兵絞殺殆盡不說,還下令屠了遼海城,老弱婦孺,無一放過!并留下話語:再敢犯大啟邊境,犯一城,屠一城!
自此,沈暉“嗜血修羅”的稱號更是坐實了,北戎境內(nèi)竟無一人敢請戰(zhàn)去找沈暉。北戎王也不敢輕易再派兵前往大啟,只能寄希望于鮮明渙和烏贊,能夠在沙柳城找回場子。
而鮮明渙在沙柳城聽聞消息以后直接被氣得吐了血,他萬萬沒料到,沈暉竟然知道了拓跋昊的身份,還做下了屠城這種有傷天和的舉動。
自古各國交戰(zhàn)甚多,燒殺搶掠不枚勝舉,但甚少有哪位將軍真的會做到屠城這一步,沈暉他就不擔心他們沈家的世代清明毀于一旦嗎?
反觀烏贊,心里震驚之余卻又有些僥幸,拓跋昊一直看不上他們?yōu)跏弦蛔澹F(xiàn)在拓跋昊死了,北戎朝中拓跋元的勢力自然勢不可擋,他們?yōu)跫医K于有機會走到權(quán)利巔峰了。而且這次鮮明渙偷襲焰云城失敗,在軍中威望大減,于他而言簡直就是千載難逢的幸事。
他唯一不爽的就是,明明他手下的大軍還有近四萬,鮮明渙的只剩兩萬多,可是北戎王還是要將主帥的位置許給鮮明渙,烏贊深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鮮明渙自然清楚烏贊心中的彎彎繞繞,多日來烏贊明里暗里地給他使了多少絆子他不是不清楚,他此時只能暗自感激:幸好薛齊能力并非卓絕,而且薛齊和沈暉也不是一條心的,否則他們這次真的是處境危矣。而且他手里還有底牌,即使最后真的不敵,他也有自信從沈暉手里謀得生路,東山再起。
消息傳到風清那里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xiàn)了幻聽,可是當她走到街頭,聽著百姓口中爭相傳誦的事跡時,才真切的意識到:屠城,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