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后來呢?”苗苗繼續(xù)追問,“后來你就沒再跟我講過,那時我也沒問,現(xiàn)在我想知道后來怎么樣了?
還有小黃是怎么回事?”
“對呀!外婆,我也想知道后來怎么樣了?”胡豆豆也跟著追問。
這時他外婆突然陷入沉思,把后來的一些情景去繁從簡,該刪則刪,該簡則簡,在心里放連環(huán)畫似的,播放了一遍。
然后,嚴肅說道,“后來,第二天你爸爸起得早,拿著掃帚去外面掃雪,因為頭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雪。
他打開大門,發(fā)現(xiàn)大黃竟然回來了?!?p> 說到這里,兩個小孩都齊齊地怔了一下。
胡豆豆倒吸一口涼氣,嘴里喃喃自語道,“大黃回來了?怎么可能?”
苗苗眼睛直直地瞅著她奶奶,似乎忘掉了在本子上寫字的事。
“是的,”胡豆豆的外婆語氣堅定道,“大黃第二天回來了,它真的回來了。
苗苗她爸爸抬頭往遠處一看,長長的一竄腳印子,說明大黃它艱難地回來了。
要知道,大黃是被苗苗她爸爸頭天晚上,用鐵锨端著倒進山溝里的,一般不知道路的貓,即使沒有受傷,即使安然無恙,也都找不到路,更別說再次回來了。
當即,苗苗她爸爸就嚇得一個大趔趄,跌跌撞撞,連滾帶爬,跑回到窯子里,他把這事給我一說。
我當時還不相信,大黃不都從溝里扔下去了么?怎么可能會回來。
即使它沒有被摔死,昨晚下了那么大一場雪,也早都凍死了。
可是,大黃沒有死。
大黃沒有死,這是真的!
于是我就叫苗苗她爸爸趕緊把大黃抱回來。
回到窯子里,急急忙忙把火爐子點燃,讓窯子里很快暖和起來。
隨著窯子里的溫度慢慢暖和,大黃終于一點一點站了起來,此時大的肚子腫的像皮球。
身上一股股惡臭味,加上被燒糊的焦味,簡直刺的人鼻子都生痛。
要知道,直到這時候,大黃已經(jīng)四天四夜沒吃飯了。
這換作是人的話,恐怕早都餓死了。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挨過餓,呃!胡豆豆,你挨過餓沒有?
你試試餓上一天會是什么滋味兒?”
胡豆豆知道他外婆在戲謔自己,便不作聲,裝作不知道一樣,認認真真聽著。
苗苗此時此刻也認認真真聽著,因為這些內(nèi)容她奶奶一直沒有跟她講過。
她奶奶繼續(xù)說,“當時苗苗她爸爸又心疼又難過,最后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團棉花,把棉花團成鳥窩形狀,然后,小心翼翼,把大黃抱到棉花上去。
躺在棉花上之后,大黃這才似乎得到了足夠的溫暖。
微微睜開眼,朝窯子的四壁望了望,很無力的樣子,眼睛里沒有眼神。
這時候,大黃已經(jīng)非常虛弱了。
我們都知道,大黃接下來面臨的是死亡。
因為它一滴水,一粒飯都不肯吃。
那時我們還冒雪請來一個村醫(yī),那村醫(yī)來看了后,搖搖頭也說沒救了,并叫我們悄悄把它處理掉。
而且,也不用難過,畢竟它也只是一只小動物。
......終于,再沒熬過一天,大黃就死去了?!?p> 胡豆豆的外婆最后一句話幾乎是嘆著氣說出來的。
她本不想那么說來著,但覺得這事已經(jīng)沉寂了好多年了,而且,小黃也那么大了,說出來也無妨。
但無論如何,大黃在她心中永遠沒有死去。
包括苗苗的爸爸,因為它一直活在他們的記憶里。
然后,大黃現(xiàn)在又活在胡豆豆和苗苗的記憶里。
“你們知道嗎?”胡豆豆的外婆語氣嚴肅地問。
這時胡豆豆好奇地瞅著他外婆,苗苗也好奇地瞅著。
“小黃就是大黃生的,在最后一天,強忍著雙重劇痛,大黃艱難地把小黃生了下來。
如果大黃的身子足夠堅強的話,它肚子里的其他孩子也能順產(chǎn)下來,只可惜,那時候大黃實在沒一點力氣了。
離開這個世界的前一天,它把新的生命留了下來。
留下新的生命之后,大黃才真正的走了。
從此之后,大黃就再也沒回來過。
也就是從那以后,苗苗的爸爸都不敢親手去打開那扇大門,一直過了一年多時間,他才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p> 到了這時,胡豆豆的外婆已經(jīng)基本把關(guān)于大黃的故事講完了。
胡豆豆和苗苗都長長地嘆了口氣。
此時二人都知道這故事已經(jīng)講完,因此久久的沒有出聲,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幻想中。
很快,五分鐘過去了。
苗苗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她唰啦啦在紙上寫到:奶奶,我想摸一摸小黃的毛。
這時胡豆豆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但他外婆已經(jīng)看出來了,苗苗此時正兩眼直勾勾瞅著小黃看。
于是二話不說就把小黃給苗苗抱過去。
苗苗微弱地探出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小黃的毛發(fā)。
此時此刻,她從小黃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親切,并很后悔曾多次用腳踢小黃的經(jīng)歷,感到那時候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