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是庭時雨生病了嗎

　　“施主有大智慧，所言甚是，不過……”

　　那俏和尚頓了頓，饒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繼續(xù)道：

　　“小僧唯有一言，請施主切莫妄自菲薄，這金石可開，人心又算甚?！?p>　　話落，那和尚的眼里有深譚。

　　“謝謝師傅~”

　　嘿嘿，這是舔到最后應(yīng)有盡有的意思嗎？

　　齊雨妃面露喜色，沖著遠(yuǎn)處正虔誠拜佛，還不知道這邊發(fā)生了什么的季淳煬比了個十分不雅的指頭。

　　這下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心……

　　等我把你舔到手，以后有的是你舔我的時候！

　　不過……

　　樂著樂著，她忽然意識到一絲不對勁：

　　按理說我已經(jīng)舔了好些年，也該舔到了趴……

　　是我舔的太含蓄？

　　還是說，有哪里還沒舔到？

　　齊雨妃陷入了沉思。

　　難搞哦~

　　啪噠噠……

　　在妃妃解簽的時候，庭時雨已經(jīng)悄悄走向了簽盒。

　　唔……好緊張啊……

　　她握在背后的小手已經(jīng)汗津津。

　　手探進木盒，那里邊黑洞洞的、滿是未知。

　　嘩啦啦，翻過的塊塊木簽都像是命中注定的契約，可冰涼得又像是小小的匕首，此刻，她細(xì)嫩的手掌竟仿佛可以握住命運的咽喉。

　　“嗚……”

　　源庭時雨生怕抽到了壞簽子，明明抽出來前都是未知，可她就是害怕，害怕上面寫了不好的字……

　　不過周圍也沒人催她，這個可愛的姑娘那副緊張的樣子，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會心生愛憐。

　　這時候，后背的道道視線投來了巨大的壓力，一層薄汗出現(xiàn)在她的額頭上，她越翻心越亂，越翻越慌張……

　　噔——

　　終于，一道與所有目光都不一樣的視線聚焦在了她身上。

　　那目光很柔和，卻帶著內(nèi)斂至極的侵略性，熟悉而又陌生。

　　庭時雨忽然感覺身上熱乎乎的，只是被注視著，心里就充滿了力量。

　　她忍不住回頭，

　　正對上北堂秀悄悄收回的視線。

　　“……”

　　北堂秀雙手抱胸，斜靠在蟠龍柱上，十分生硬地扭過頭去，將視線投在殿外的湖上。

　　湖中有兩尾錦鯉，纏綿起陣陣漣漪。

　　“噗嗤~”

　　看見他那副欲蓋彌彰的樣子，一直都超級緊張的源庭時雨忍不住收回手，捂著嘴笑出聲來。

　　北堂君是緊張了嗎？他也在意了嗎？

　　想到這兒，她沒由來地就不慌張了，感覺像是被加了油的小汽車一樣充滿了動力，那……

　　就讓庭時雨來好好的……啊嘞？

　　一個小木簽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手中！

　　難道是……

　　是剛才捂著嘴笑話北堂君的時候拿出來的？

　　天啊，那豈不是說，該解簽了？

　　不妙，又開始緊張叻！

　　源庭時雨捂著簽子，一言不發(fā)，看了看周圍一圈子人，小心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對不起——！

　　她有點慌了，便打算從心而動，捂著臉噔噔噔跑到了佛像后邊去。

　　“……”

　　眾人一陣無語，旋即莫名笑出聲來。

　　這小姑娘，當(dāng)真是可愛啊，這年頭還這么虔誠信簽的，不是心里頭有鬼……

　　就是心里頭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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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師傅，到我了到我了！”

　　拜了半天佛，平生第一次給人瘋狂磕頭的季淳煬終于擠了過來。

　　不過那唇紅齒白的俏和尚不待見他，沒說話，只推了推盒子。

　　“干！”

　　季淳煬也沒多想，‘歘’一下就探手進去，快得晃出殘影來。

　　只要我拿得夠快，佛祖就反應(yīng)不過來！

　　這波叫淳煬閃擊姻緣佛！

　　憑著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dāng)之勢，季淳煬迅速摸出一個木簽來，只消一眼，便看清了其上的字：

　　【既見歡喜，言過有禮】

　　呼——

　　一顆近乎停跳的心，在某個瞬間又開始洶涌地蹦躍起來……

　　他是所有人里拿簽子最快的，最最毫不猶豫的。

　　這一切只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早已有了最壞的打算：

　　在火部冠冕都無法抗衡的穢物降臨前，他可以——

　　惡語相迎，或者學(xué)習(xí)北堂秀的沉默寡言，在任務(wù)前的某個時間……

　　就十二點吧，午夜……

　　發(fā)一條短信，告訴她自己就要永遠(yuǎn)離開這座城市，以后人海不相逢……

　　——當(dāng)然，短信是騙她的，她最喜歡的季淳煬只會死在戰(zhàn)場上，搞不好是暴雨之夜，那天渾身烈火熄滅的英雄半跪而亡，看著她在的方向，緩緩閉上眼睛……

　　遮天的漆黑穢物屹立在暴雨中，沉默得像是一座鐵塔，思考著這個英雄犧牲得真壯烈，值得尊敬——

　　——當(dāng)然那天未必會是暴雨天，也未必會有尊敬自己的穢物……

　　但男人把自己想象的帥一些，總沒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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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

　　哪怕這簽上寫的再崎嶇，再艱難，也大抵不過如此，所以他不怕。

　　但當(dāng)他真的翻開簽子時，他還是慌了。

　　哪怕手里握著萬貫家財，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甚至連英雄末路他都有所設(shè)想……

　　可這時候，他還是像個小孩兒一樣。

　　像那個十幾年前，望著窗外每一次的雨，期待著她會不會沒帶傘。

　　期待著會不會再一次被自己‘偶爾’地撞見，然后呢？自己會再一次‘滿不在乎’地遞給她傘，然后把書包放在頭頂，在雨里狂奔，露出一個帥氣的背影……

　　你說傻？哈哈……

　　是啊，那時候太傻，都沒想過要跟她合撐一把傘……

　　回到現(xiàn)實，他看清了簽上的字。

　　一瞬之間。

　　“既見歡喜，言過有禮?！?p>　　此刻，香火殿內(nèi)，那鋪著細(xì)細(xì)金粉的八個字，好的就像夢一樣。

　　真的？假的？

　　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巨大的驚喜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表達(dá)情緒，還沒反應(yīng)過來，季淳煬就脫口而出道：

　　“騷話多說些，就有禮物？happyending？對吧？”

　　“……”滿堂皆寂。

　　小伙子你腦子瓦特了吧……

　　幾個老太太歪著腦袋，竟琢磨不出這是個什么新奇物種……

　　“噠噠……”破碎的木魚聲頗有些詭譎。

　　僧人掃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跟他較勁的自己果然是個白癡，板著臉嘟嚕道：

　　“施主……獨特的見解?！?p>　　【言過有禮】是叫你把自以為是不該說的話都講清楚的意思啊混蛋！

　　但他沒有說出來，損形象，不值當(dāng)。

　　怪不得師兄們都不愿意來看香火殿……

　　俏和尚捂著頭，一連見了兩個腦回路清奇的奇葩，感覺自己都有些懵了。

　　“兩位施主，蠻般配的……”

　　沉默片刻，他忽然吐出這么句話。

　　這話沒頭沒尾，更沒指名道姓，但殿內(nèi)的人卻都忍不住看向‘齊季’二人。

　　兩人對望，目光一撞上便迅速撇開，張著嘴，卻都說不出話來。

　　一時間各自臉紅。

　??？

　　俏和尚木木地看著這場面，這個有點……超綱了吧。

　　愣了片刻，他忽然意識到不對，趕忙道：

　　“抱歉，小僧妄言，切莫信之，悔哉，悔哉……”

　　“也，也沒什么……”

　　齊雨妃忍不住小聲懟了他兩句，紅了臉，十分別扭地在身后扣著手指頭，嗚嗚噥噥地話連自己也聽不清。

　　另一邊，季淳煬正瘋狂地沖和尚擠眉弄眼。

　　‘不，你說的好啊!’

　　他眨巴眨巴眼睛，騷兮兮的，似乎也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萌。

　　“不……還是我更好？”

　　俏和尚品味片刻，只讀出了這么句話來，瞳孔漸漸收縮。

　　他心里騰地冒出一股火焰來，眼瞅著怒戒就壓不住了。

　　破就破吧，這家伙欺人太……

　　“那個……師傅，可以請您看看我的簽嗎？”

　　不合時宜地，佛像后傳出來一道柔柔糯糯的語調(diào)。

　　那說話的人仿佛生病了，聲音輕輕的。

　　聽著這柔若曲水的語調(diào)，和尚一下子清醒過來，險些壞了佛家禪靜??！

　　“善！”

　　他道，緩緩起身，像是看臭蟲一樣瞪了季淳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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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像后，源庭時雨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簽子，感覺自己身上像是著了火。

　　是庭時雨想的那個意思嗎？

　　怎么，有些看不懂了呢……

　　呼哇~臉上好熱啊……

　　好奇怪，是庭時雨生病了嗎？

　　唔……

　　·

　　燭火輕晃，木簽微曳。

　　噗通~

　　噗通~

　　女孩兒心跳聲，就連佛祖都該嫌吵了。

　　就見簽上言：

　　“月下老人結(jié)紅線，天催地促終成全”

　　“郎才女貌天作合，一見鐘情姻緣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