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櫻遠(yuǎn)離東京,一時忘記了自己的家庭背景和大澤弘的存在,她仿佛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只幸福地沉浸在甜蜜的戀愛里。
她與梅興華志趣相投,感情在共同的話題中不斷升溫。他們一起研究道文化,將中日文化理念不斷打磨,并融入到花道作品中去,一件理想中完美的花道藝術(shù)作品《道》逐漸成形了。
在這期間,發(fā)生了一件讓梅興華永生難忘的事。
那一天和往常一樣,梅興華和大澤櫻約好在靜園碰面。往常都是梅興華先到,可是這一天大澤櫻左等右等卻沒能等到他。她覺得不太對勁,就往梅興華所住的公寓走去。等她走到公寓,敲了半天門,梅興華才將門打開。他面色蒼白,滿頭大汗,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大澤櫻吃驚地問道:“你怎么了?”
梅興華嘴唇哆嗦著,吃力地說道:“疼……很疼……”說著跌倒在了地上。
大澤櫻嚇壞了,趕忙用力想把梅興華扶起來。可是她力氣太小,根本扶不動。公寓離大路還有一些距離,她顧不得多想,伏低身體用盡力氣把梅興華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吃力地挪到公寓外。
“有人嗎?請救救他!”她一邊大聲呼救,一邊向大路繼續(xù)挪動。她摔倒了又爬起來,急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幾個青年學(xué)生聽到呼救聲跑了過來,他們一起把梅興華送到了醫(yī)院。
醫(yī)生診斷是急性闌尾炎。
“幸好送來得及時,已經(jīng)穿孔了!快送手術(shù)室!”
大澤櫻的及時趕到救了梅興華一命。梅興華嘴上不說,心里卻加深了對她的愛慕與感激。
大澤櫻每天都去醫(yī)院陪伴梅興華,在她精心的護(hù)理下,梅興華的身體慢慢恢復(fù)了。他餓了好幾天,人瘦了一圈。
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生著病又身處異國他鄉(xiāng),讓他忽然很想家。
大澤櫻輕輕走了進(jìn)來,笑瞇瞇地拿出一個便當(dāng)盒。
“餓了吧?今天可有好吃的啦,我準(zhǔn)備了一晚上呢!”
她打開盒子,放在梅興華面前,里面整齊地擺放著一個個精致的餃子。
“看,正宗的中國料理,我跟學(xué)院里一位中國同學(xué)學(xué)做的。生病的人一定很想家,我想這個可以一解你的思鄉(xiāng)之苦。嘗嘗吧?!?p> 梅興華看著這精致的餃子,不由得感動極了。他見她第一面就覺得喜歡她,但那時只是懵懵懂懂的頗有好感。通過這一次手術(shù)住院,他看到了這個女孩韻在骨子里的美。她柔弱又堅強(qiáng),細(xì)致又果斷,他還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特別的人。
“好吃嗎?”大澤櫻看著梅興華夾起一個餃子放進(jìn)嘴里,急切地問道。
“好吃,我的心都要化了,謝謝你。”
梅興華拉住大澤櫻的手,感慨地說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餃子了,真的很想念啊!在國內(nèi)的時候,我經(jīng)常做給妹妹吃。包餃子我可是個高手,等我好了,也做給你吃?!?p> “你有個妹妹?為什么你母親不做餃子?在日本,男人很少做飯的?!?p> “我父母很早就因為車禍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妹妹相依為命。不過,幸運的是那時我剛剛成年,可以照顧自己和妹妹了。你知道嗎,我是帶著妹妹一起上的大學(xué),回想起來,那真是一段艱苦的日子啊。我妹妹善良懂事,你一定會喜歡她的?!?p> 原來,他也是失去了母親的人。大澤櫻傷感起來。她是幸運的,因為她還有父親和健。
“你呢?家里還有什么親人?”梅興華好奇地問道。
“我母親也是在我十四歲時去世的,家里還有父親和弟弟健……”她猶豫了一下,沒有提到弘。
“呃……你父親厲害嗎?”梅興華忽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什么?我父親對別人很兇的,但對我很溫柔,從來沒有大聲對我說過一句話。你為什么這么問?”
梅興華搖了搖頭,說:“也沒什么,我只是在想,要是今后去拜見他,該怎樣才能討得他的歡心。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嘛!”
他已經(jīng)想到那么遠(yuǎn)了。大澤櫻害羞地紅了臉,說道:“我父親一定會喜歡你的,不用擔(dān)心?!?p> 可她不愿意再繼續(xù)談?wù)撟约旱募彝?。總有一天梅興華會知道她有一個黑社會頭目的父親,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弘,但她不希望是現(xiàn)在。
春天來臨、櫻花即將盛開的時候,全國花道藝術(shù)大賽開始了,大澤櫻信心滿滿地提交了自己的作品,靜靜等待比賽結(jié)果。
她的生日也快到了,這次回東京,她打算把自己的戀情告訴父親。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大約一個星期回來?!?p> 梅興華康復(fù)以后,他們坐在路邊一個小店里的窗戶邊看書,大澤櫻想起了回家的事。
“回東京?要那么久才回來嗎?”梅興華有些不舍。
大澤櫻點點頭,解釋道:“明天是我的生日,從我一歲起,我每一年都會和家里人一起過生日?,F(xiàn)在母親不在了,健也去德國了,父親很孤獨,我更要回去陪陪他了?!?p> “原來是這樣,那是應(yīng)該回去的?!?p> 梅興華點了點頭。但他似乎沒有心思看書了,朝著窗外不停張望。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對大澤櫻說:“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闭f著,快步向門外走去。
大澤櫻疑惑地向窗外看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
過了好一會兒,梅興華回來了。他將兩只手背在身后,腳步輕快地向小店走來。他努力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靜,卻怎么也壓抑不住嘴角隱隱的的得意之色。這奇怪的表情反而引起了大澤櫻的注意。
他這是怎么了?
梅興華越走越近,大澤櫻忽然看見他身后有一條毛茸茸的貍貓尾巴一搖一晃的,此時的梅興華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滑稽的貍貓精!
大澤櫻明白了。他跑去買了一只大型的貍貓布偶。啊,他一定想給自己一個生日禮物的驚喜??上?,這個傻瓜藏住了貍貓的身子,卻忘記了它還有條大尾巴。
梅興華渾然不知自己已經(jīng)“暴露”,加快步伐興沖沖向著大澤櫻走來,那條尾巴在他身后搖得更歡了。
大澤櫻看著這個可愛的男人,又感動又想笑,但最終還是咬牙忍住,假裝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
等梅興華走到她面前,她問道:“你干什么去了?”
梅興華興奮地把那只毛茸茸的大貍貓從背后拿了出來,放在大澤櫻面前,說道:“櫻,生日快樂!”
“??!真可愛!”大澤櫻歡喜地把大貍貓抱在懷里,說道:“這真是一個大大的驚喜,我完全沒有想到呢!”
“喜歡嗎?我聽說女孩子都喜歡毛絨絨的可愛布偶,看來沒錯。等你回來,我們再慶祝一次你的生日!”梅興華高興極了,他俯下身,在大澤櫻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大澤櫻忍住鼻子發(fā)癢想打噴嚏的感覺,點了點頭。她當(dāng)然不會告訴梅興華她其實對毛絨的東西過敏。
第二天,大澤櫻回到了東京,和父親一起慶賀自己二十一歲的生日。
大澤庸早就在讓人在婆娑樹下布置好了榻榻米和方桌,旁邊還堆著一大堆禮物。
“爸爸!”許久沒見,大澤櫻很想念父親,她扔下行李投入了大澤庸的懷抱。
大澤庸摟著她,笑著說道:“你呀,多大了?還像個小女孩一樣。”
“再大,也是您的孩子嘛!”大澤櫻調(diào)皮地沖他眨眨眼。
他們在樹下坐了下來。
“哥哥呢?”大澤櫻問道。
“我讓他去處理一些事情。這個生日我想和你單獨過,爸爸有些話對你說。”
大澤庸看著婆娑綻放的花苞,開得那么熱鬧,樹下卻只有自己和女兒兩個人。這幾年的生日少了大澤健,讓大澤庸越發(fā)有些傷感。
他向大澤櫻問道:“健走了,家里人越來越少……你什么時候帶男朋友回來?”
“什么男朋友……”大澤櫻羞紅了臉。
大澤庸拍了拍大澤櫻的手,說道:“爸爸希望你早點結(jié)婚,有一個真心愛你的人陪伴你。那個人不能是像我或者弘這樣的人,只要是平平凡凡、你喜歡的就好,明白嗎?”
大澤櫻點了點頭,悄悄附在父親耳邊說:“爸爸,我心里好像有這樣一個人了,他叫做梅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