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你是不是有個教畫畫的朋友?”
幾乎是秒回。
“對啊,怎么了?”
“文子想學畫畫,你朋友那能收嗎?”
“為什么不能收?”
“年齡不會太大了嗎?”
“不會吧,等我問問他?!?p> “好。”
這就是伊珞和阮佩佩的關系,沒有“幫忙”、“麻煩”、“謝謝”、“客氣”的字眼,雙方都是。
沒過幾分鐘,伊珞的手機響。
“可以。”
“你明天上班嗎?我下午去找你?!?p> 自上次與阮佩佩分別,已經(jīng)半月有余,讓她糾結不已的問題到底解決了沒有呢?雖然伊珞并不是個喜好八卦的人,但對于朋友的情感變故,她還是很關心的。
而且佩佩從她家走后,這半月音訊全無,朋友圈也沒發(fā),伊珞不由地擔心起來,正好借著這次“道謝”的機會,當面去看一下,不管是好是壞眼見為實才能讓她放心。
“上班,我把‘啡凡’的定位發(fā)給你。”
“好。”
其實伊珞去看阮佩佩,還有一點私心,那就是隔了這么久不見有點想念。
在伊珞的心里,親情、友情、愛情都是無法取代的,親情因為某些原因斷裂,愛情還算穩(wěn)固,而友情,自從大學畢業(yè)同宿舍的閨蜜各奔東西后,距離的確因為空間上的阻隔和職業(yè)上的差別拉開了許多,漸漸的,聊天的語氣變得客套寒暄起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軌跡,大多數(shù)人只能陪伴你度過一段旅程而已,到站了下車了,留下的不過一抹由濃而淡的香味罷了。
我們可以懷念手心的溫暖,回放過去的故事,但列車從不停歇,是呼嘯而過的風,吹散了溫情,模糊了容顏,但這都不要緊,因為經(jīng)歷過的美好是不會改變的,即使是所向披靡的時間也離間不了。
當友情成為心底的泛黃照片,阮佩佩的出現(xiàn),重新擦亮了伊珞的攝像頭。
輕松,是阮佩佩給伊珞最大的感受,也是伊珞對友情最高的要求。
而這些,即使是長相廝守的伴侶也替代不了的。
沒辦法,我的生活里不能只有愛情,很愛也不可以。
伊珞看了眼身邊一動不動盯著天花板發(fā)呆的衣睿文,幽幽地想。
“我明天下午去找佩佩。”
“好?!?p> 衣睿文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多少歡喜的感覺。
最開始辭職時并不是這樣的。
第一次撂了他二伯的挑子,只身來到無親無故的城市,有一種與無法更改的出身決裂的意思,頗有些悲壯的感覺;后來每次決定離開一個公司,告別認識了幾個月的同事,工作中鬧的矛盾和不愉快頓時消解,關系反而親近了起來。
每去一個新的工作環(huán)境,與新的面孔打成一片,都給衣睿文一種振奮的感覺,只要一想到面臨的都是陌生的、未知的,就連覆蓋體表的汗毛都跟著躍躍欲試了起來。
這些體驗,伊珞大概是無法體會了,她似乎對我頻繁的跳槽頗有微詞,但好在她本著互不干涉的條約,對我沒進行過多的思想教育,不然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這次的房產(chǎn)中介,大概是我待的時間最長的一份工作了,要不是安大叔,我也撐不了這么久。
討厭乏味的工作,如果每天都在機械重復中度過,那一生和一天又有什么區(qū)別?
討厭為了生存蠅營狗茍,如果每天的勞苦忙碌只為一口吃食,那人類與動物又有什么差別?
好想做一份永遠不會厭倦時刻充滿新意的工作啊。
衣睿文伸了個懶腰,把繁雜的思緒打得七零八落。
今日陽光充沛,是個出門放風的好日子,但衣睿文只想慵懶地賴在家里。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煲電視劇咯?!?p> “帶我一個?!?p> “好吧,那咱們看個短片好了。”
一拍即合。
有一種默契是我說上一句你接下一句,另一種默契是我想做的事和你想做的一樣。
因為雙方工作的原因,兩人很久沒有一起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劇了。
這次伊珞選的是Eason出演的短片《短暫的婚姻》。
情節(jié)很簡單,音樂很好聽,陳奕迅的旁白很出彩。
衣睿文平時不看情感劇,但陪伊珞一起的話,還是可以接受的。再加上這并不是濫情劇,所以還好。
兩個多小時看完,就像看了一部電影。
“有些婚姻結束是因為其中一方離席,有些婚姻結束是因為二人不再同心,究竟哪種結束是最可怕的?是雖死猶生?還是雖生猶死?”
當片尾曲響起的時候,伊珞背出了里面的這句臺詞。
“文子,你更能接受哪個呢?”
坐在衣睿文懷里的伊珞轉(zhuǎn)過頭來問道。
“就算分開了,我還是希望對方好好的。”
“哦?這么大氣?”
“不然呢?還為了個以后形同陌路的人,記恨一輩子?”
“如果是對方背叛了你,你也會很快就放下嗎?”
“不知道,但放下是肯定的,只是時間問題?!?p> “能原諒?”
“開始肯定無法原諒,但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能怎么辦?老記著那些傷心事不是破敵八百自損三千嗎?”
伊珞從不深究衣睿文的遣詞造句,因為他的習慣就是不假思索張口就來。
“我不會,我會恨他一輩子?!?p> “沒必要?!?p> “這不是必不必要的問題,如果每個做錯事的人都被原諒,那只會助長他不負責任的氣焰?!?p> “問題是分開了,你恨與不恨對他根本一點影響都沒有呀。”
“這不是該不該的問題,而是原則問題?!?p> “什么原則?”
“我們總是對犯錯的人太寬容,給他們找各種不可抗逆的理由,什么家花人老色衰啦,什么野花妖艷漂亮啦,把當事人擇得一干二凈。我覺得受害者根本就不是寬宏大量,而是協(xié)助被害人繼續(xù)施害的幫兇。感情的原則難道不是善始善終嗎?”
“那如果沒感情了怎么辦?如果一個人鐵了心要走,對方發(fā)瘋撒潑在他看來都只是鬧劇?!?p> “如果只是戀愛,沒感情了當然可以離開,分開了隨你找多少個,但出軌,在我看來是良知問題。”
“這就很難界定了。當一個人察覺對另一個人沒了感情,往往是因為第三個人的出現(xiàn),如果什么都沒發(fā)生,也算出軌嗎?”
“算?!?p> “那你有點太偏執(zhí)了。”
“可能吧,但我如果不喜歡了,就是單純地因為我不喜歡了,不會再拉個墊背的?!?p> “哈哈,珞珞你比較獨特,但大部分人做不到這樣。不過我覺得在意識到自己更想跟其他人一起生活的時候告訴當事人,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誠實了。”
“嗯,這個是我能接受的底線?!?p> “咱倆能不能不要聊這么頹喪的東西,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時光不好嗎?”
“好~呀~”
在衣睿文看來,伊珞最大的優(yōu)點是就事論事,不管是電影電視劇還是朋友的真人真事,她不會對號入座,幻想自己是受害者,然后對他發(fā)起莫須有的道德審判。
氣氛發(fā)生微妙的變化,確認過眼神的兩人,不約而同地靠近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