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穿梭在一段又一段的感情中，卻獨獨沒見過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秦曉東有點不知所措。
“不提她了，哪段感情不會結(jié)束？無非是早點或者晚點罷了，并沒有什么區(qū)別?！?p> 不！我和你的感情就不會結(jié)束。為什么你寧愿去懷念那些不可追的人，卻就是不肯回頭看看站在你身后的我呢？
不！我原以為你是因為我的背叛才遲遲不肯寬恕我，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真的完全把我放下了。
既然你可以放下我，那你能不能把安陽也放下？
秦曉東看到料理大師在出神入化地一刀一刀片著他的心，原來這就是魚兒成為生魚片的感覺，秦曉東覺得空氣發(fā)緊得要窒息。
求生是生物的本能，秦曉東穿過要溺死的海，深吸了一口氣，讓氧氣充盈整個肺葉。
“你不用這么悲觀，也不要因為一段不圓滿的感情而產(chǎn)生懷疑，不管是對你自己，還是對愛情本身，一個不能代表所有。”
“是嗎？無所謂吧，我現(xiàn)在覺得這些不重要了?！?p> “什么不重要？人不重要還是愛情不重要？”
“都不重要?！?p> “佩佩，就是失個戀而已，誰還沒失過??？犯不著否定一切啊?！?p> “不，曉東，你誤會了我的意思?！?p>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在看書?！?p> “看書？”
真假的？她阮佩佩會看書？我怎么聽著像天方夜譚呢？
“嗯，本來是想打發(fā)下時間的，隨便拿了一本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還挺好玩的。”
“多好玩？”
對于自己堅信不疑的東西被推翻，人的第一反應(yīng)總是嗤之以鼻。
秦曉東也不例外，雖然他竭力控制情緒，但嘲諷的語氣還是顯露了出來。
阮佩佩并不在意，依然一本正經(jīng)地說：“比K歌、泡吧、刷劇都要好玩。”
看著阮佩佩一臉坦然并沒被激怒的樣子，秦曉東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大錯特錯。
今天的談話之所以進(jìn)行得如此不順暢，是因為他秦曉東一直在用過去的眼光看現(xiàn)在的人。
她變了，但我還試圖用以前對她的了解來解釋她的行為，難怪覺得一切匪夷所思。
她還是那個有血有肉有姓有名的她，但她的內(nèi)在發(fā)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
她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
這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所以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放下對她的固有印象，傾聽她的觀點然后重組成一個全新的她。
“所以你找到更高的追求了？”
“不，談不上更高的追求，時間嘛，慢起來還是挺折磨人的，總歸要做點什么，但做什么呢？試試才知道吧?！?p> “可是看書……你以前不是最煩方塊字嘛。”
“是啊，我讀書的時候就不喜歡，后來我也一直這么告訴自己，討厭看帶字的，能看有圖的絕不看帶字的，但當(dāng)我硬著頭皮逼自己看下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沒有我想的那么煩?！?p> “哦？”
“是吧？我本來也不相信，還以為只是一時興起頭腦發(fā)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根本停不下來了。就像以前一天不看電視劇我就渾身難受一樣，現(xiàn)在不看點帶字的還真有點……受不了。”
秦曉東第一次搞懂了老人常說的“腹有詩書氣自華”是什么意思，用脫胎換骨來形容眼前的阮佩佩實不為過，她就那么安靜地坐在飄窗上，美好得像一幅畫。
插科打諢的話突然間說不出口了，面對這樣煥然一新的阮佩佩，秦曉東第一次栽在了遣詞造句上，好像說任何的話都會暴露出自我的淺薄來。
究竟是什么時候，你把我甩開了這么一大截？
是在我敷衍了事地教學(xué)的時候嗎？是在我醉生夢死地消愁的時候嗎？是在我亂七八糟地瞎想的時候嗎？
果然是安陽吧，她的離開帶走了你的一部分，又留下了她的一部分。
和她斗，我終歸是毫無勝算啊。
不！我才不會這么輕易就認(rèn)輸。
無論你有多大的魔力，不管你能對她施加多大的影響，或者她會如何懷念你，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xiàn)在陪著她的是我！
秦曉東定了定心神。
“雖然我不愛看書，也說不出什么大道理來，但如果一件事情做起來讓你覺得很快樂，那不妨就好好堅持下去。”
“是的，很快樂，也不只是快樂?！?p> “還有什么？”
“曉東，你會不會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很孤獨？”
會！就像現(xiàn)在，你明明就在我身邊，可我覺得你離我好遠(yuǎn)，你散發(fā)的氣質(zhì)明明很孤獨，但我卻什么樣的安慰都給不了，這就是我的孤獨。
“誰都會吧，發(fā)現(xiàn)自己孤身一人不被人需要的時候都會覺得孤獨吧?！?p> “不，不是那種?！?p> “哪種？”
“你看不清自己的本質(zhì)的時候?！?p>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去哪里？靈魂三問？”
“嗯，類似這種?！?p> “這些問題都是越往上倒越虛，所以我一般不想這些深奧的問題。”
“我以前偶爾也想過，往往想不明白就不管了，反正吃吃玩玩過不了多久我就給忘了，但現(xiàn)在我覺得這些問題壓在我心底，時時刻刻在那等著我，不一定什么時候趁我空閑下來就蹦了出來?！?p> “那你就更得讀書了。”
“怎么呢？”
“以前老師不是說過嗎？書本都是前人智慧的結(jié)晶。人類繁衍這么長時間，關(guān)于本質(zhì)的問題肯定有不少的人都想過，也肯定把它記下來了，你可以去看看古人是怎么想的，說不好就能對你有所啟發(fā)喏?！?p> “你說的對。雖然我想不明白，但肯定有人能想明白吧?？墒悄敲炊嗝藗饔?，我應(yīng)該從哪本開始找呢？”
“我倒覺得不用刻意在傳記里找，就算是小說，作者的世界觀難道不會通過某個虛構(gòu)的人物說出來？”
“對啊，曉東，看不出來你還有些見解的嘛。”
阮佩佩莞爾一笑，秦曉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
“是，是，秦大爺~”
看到阮佩佩舒展的眉頭，秦曉東覺得自己就像從淤泥里鉆出頭的魚，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生命終于得以延續(xù)。
沒了那些深厚不可解的問題，整個空氣都變得輕盈了起來。
這樣真好啊，好想就停在這一刻。
秦曉東第一次對眼前的這個女子，產(chǎn)生了無限的眷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