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安陽她……”
“我來說吧。”安陽接過話。
“成,那我先找個位子坐。”
“好。”
伊珞走了,只留下安陽與阮佩佩二人四目相對。
“你還好嗎?”
“嗯,還行,你呢?”
“換了份工作,很忙?!?p> “你有不忙的時候嗎?”
就像還在一起一樣,阮佩佩的反問里帶著些柔軟的責備。
安陽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是啊,天天忙,忙到什么時候是個頭啊?!?p> “你就不會找個輕松點的工作干?”
“習慣了,要不忙還真不適應?!?p> “你就是自虐狂?!?p> “沒辦法,這就是命啊?!?p> “切,老氣橫秋的。”
“哎,都奔三的人了,能不老嗎?”
“老什么老,我看你挺好的?!?p> 阮佩佩脫口而出,反應過來之后突然紅了臉。
安陽都看在眼里,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只是有些事情,無論是讓它過去還是為它改變都需要時間,而現(xiàn)在,時機未到。
“你最近在干什么?”
“沒什么特別的,上班、看書?!?p> “看書?”
“嗐,你知道我,沒什么定力,無聊瞎翻翻唄?!?p> “佩佩,你不用否定自己,喜歡什么就去做,不喜歡呢,就別勉強?!?p> “嗯,我知道?!?p> 錄音并且上傳的事情阮佩佩不打算告訴安陽,現(xiàn)在剛起步,還有許多不足,不想給她看到一個漏洞百出的自己,還是等自己真的蛻變成蝶的時候再給她個驚喜吧。
“昨天去見伊珞是柳老板拜托的,你也知道她們母女有些隔閡,我替她去探探。”
其實昨天一進甜品店的時候,安陽就看到了藏在角落里的阮佩佩,當時以為只是碰巧遇上,而且身負使命,也就沒有上前去。本想與伊珞談完過去招呼一聲,結果伊珞下了逐客令,安陽也就不好多逗留了。
現(xiàn)在想來,既然她倆早就認識,那肯定是結伴一起去的,而伊珞口里說的有事大概就是與阮佩佩碰頭。這么看來,伊珞也不是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的人,好歹知道帶個幫手。
“你不用特意向我解釋?!?p> “怕你誤會。”
“我誤會什么?”
安陽笑而不語。
真氣人,明明已經(jīng)分開了,可我怎么還是抵擋不了她的魅力。阮佩佩暗自生氣。
“好了,我先過去了。”
“嗯,好?!?p> 安陽轉身,走到伊珞對面坐下。
“解決了?”
“有什么要解決的?”
“你還怪她嗎?”
“不知道?!?p> “喲,看來余情未了呀?!?p> “還有閑情打趣我?你家那位呢?解決了?”
“嗯,分手啦!”
“這么干脆?”
“本小姐做事從不拖泥帶水。”
“佩服。”
“免了,問世界情為何物,只叫人煩惱不已。無趣,無趣得很啊?!?p> “你要實在舍不得,不分也可以嘛,就跟人聊聊天而已嘛,做不得準?!?p> “嘿,你這人,怎么說變就變,昨天不還勸我遠離渣男重新開始嗎?怎么睡一晚上把世界觀都睡歪了?”
“我這不是看你很為難嘛?!?p> “為難什么?我才不為難呢,觸我底線者,格殺勿論!”
“有魄力!”
“我看你是瞧不起我。”
“怎么會呢?”
“那你憑什么覺得我放不下?”
“誰讓你放下了???”
“你!安陽你別仗著比我早出生五年,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你要知道,我才是嫡長女!”
“那我也不是庶出啊?!?p> “哈哈……”
“哈哈……”
所謂一笑泯恩仇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有些道歉的話不是非得用“對不起”三個字來生硬地表達,有些不責備的意思也無需只通過“沒關系”三個字才能回應,看似沒正形的玩笑話不才是放下芥蒂的最好方式嗎?
沒有隔閡,話題自然天上地下無所不包。
離得不遠的地方,坐著莫梓筱與顧菡。
“……真是出乎我意料,一開始你說連載的時候我以為你就是閑著玩玩?!?p> “怎么?不相信我能堅持下去?還是覺得我肚子干癟存不了那么多東西?”
“不是,我是覺得吧,你那一大家子,又是孩子又是長輩的,都不夠你應付的,還能騰出時間?就算能擠出時間,天天事兒事兒的,腦神經(jīng)夠用?”
“一開始是挺難的,一會被這個打斷,一會那個突發(fā),有時候剛有了思路,又被扯遠了,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吧,思路卻回不來了?!?p> “就是嘛,像我,寫個會議記錄都不能讓人打擾,不然就歇菜了?!?p> “慢慢就習慣了,片段的、零碎的時間,以及東奔西跑的思路,慢慢地也就不覺得那么難了?!?p> “小說叫什么名字?平……什么?”
“平生休。”
“啊,對,你怎么能寫那么長?好家伙,一年半?我的天,這我得看多少天才能看完?”
“也不是每天都寫啦,斷斷續(xù)續(xù)的,也難為那些讀者不離不棄。你啊,正好要去遠行,搭車坐飛機無聊了就看唄,誰規(guī)定你什么時候看完啊?”
“可看你這字數(shù)我真有點打怵,你知道,我自己寫最多來個千兒八百,再多就后繼無力了?!?p> “我也沒想到,不只是字數(shù),連人物發(fā)展,都逐漸偏離了最初的構想?!?p> “這樣才有意思啊,要不然一切都是定數(shù)也太無趣了。”
“哈哈,你啊你,趕緊去享受充滿變數(shù)與意外還有艷遇的單身旅途去吧,放過我們這些除了家庭一無所有的已婚已育人士吧。”
“先不說這個,什么感覺?。俊?p> “啥感覺?看別人無拘無束自己深陷牢籠的感覺?顧顧你太不地道了吧?!?p> “誰問你這個啊,是問你長長長長長的皇皇巨著寫完有什么感受?分享一下?!?p> “那能有什么?”
“你不會有種自家姑娘長大遠嫁他鄉(xiāng),或者人間至愛被剝奪的,心里面空落落的感覺?”
“電視劇看多了吧你?”
“說吧,你就別諱莫如深了?!?p> “怕了你了,是有點失落,但沒你說的那么夸張~”
“是吧,你看我,雖然沒有親自執(zhí)筆,但這種心情我還是能體會到的,為什么?這就是我經(jīng)歷豐富的原因……”
“別吹了,要上天啦?!?p> “嘿嘿?!?p> 聲音不大,但有些字眼還是傳到了安陽的耳朵里,尤其是“平生休”三個字。
安陽低聲與伊珞交代了幾句,起身走到了莫梓筱面前。
想過很多次,怎樣才能與你相遇?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你的回信??蛇@次,是老天,把你送到我面前,過去發(fā)生的每一件事情,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一輩的情仇恩怨,不管其中的哪個細小的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哪怕一丁點的偏差,我也不可能在這里見到你。
“請問,你是莫逆嗎?”
莫梓筱抬起頭,看到一張英氣逼人的臉?!澳闶恰?p> “安之。安之若素的安之?!?p> “這么巧?!?p> “是啊,好巧。”
相遇總是猝不及防,從一聲云淡風輕的“好久不見”或者一句波瀾不興的“好巧”開始,成為故事的起點;而離別,總是蓄謀已久,經(jīng)歷無數(shù)輾轉不眠的夜與左右為難的反復衡量,最終選擇了無法將就。
離開陪伴三年的工作與陸子昂,曲瀾覺得告別好像也沒那么難。
不拘小節(jié)卻堅守底線的林伊珞認為,不專一的感情說什么也不能要。
生活就要恣意,人生必須極致,似乎一切都能放下的顧菡希望靠離別來沖破執(zhí)念。
錯失愛情決意改變的阮佩佩明白,分別是為了再次相遇。
接受背叛不愿深究的安陽更看重的是當下,因為過去已逝,未來未來。
決定與幻想和平相處的莫梓筱結束了一段旅程,打算換一種方式前進。
正如她在小說結尾所引用的一句話:“一葉浮萍歸大海,為人何處不相逢。”
感謝你們,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