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江湖中聞之色變的玉面羅剎在鳳凰城,白府中突然出現(xiàn),還沒等到消息傳出白府就如同潮水退去一般消失不見。
來無影,去無風(fēng),不知他從何處來,出現(xiàn)后亦不知他將何處去——
明教總部,光明頂,坐忘峰,大殿內(nèi)。
一身穿白色粗布長袍的中年書生,約莫四十多歲,端坐在殿中的主位之上,其相貌俊雅,只是雙眉略向下垂,嘴邊露出幾條深深皺紋,不免略帶衰老凄苦之相。
不言不動,只是看著對面的信史,神色漠然,似乎心馳遠(yuǎn)處,正在想什么事情。
那儒雅的中年男人忽然對他面前的信使說道。
“你是春風(fēng)樓的哪位?”
信使道“再下白世境——”
楊逍瞇著眼道“春風(fēng)樓三大管事,均為先天之境,你便是那其中一位吧?!?p> 春風(fēng)樓信使道“在楊左使面前豈敢妄稱先天。”
楊逍年少成名早在幾十年前,他便已經(jīng)成就先天之境,更是領(lǐng)悟了道意的真正先天強(qiáng)者,江湖上無人不知在他少年之時就與當(dāng)時已名滿天下的峨眉大師兄孤鴻子交手,幾招便敗了孤鴻子。
更是奪走孤鴻子手中的絕世神兵倚天劍,留下一句“倚天劍好大的名氣!在我眼中,卻如廢銅爛鐵一般!”擲劍離去,當(dāng)場氣死孤鴻子的江湖傳奇。
此后楊逍加入明教后,扶遙直上,二十歲左右已貴為光明左使,掌管天,地,風(fēng),雷四門教眾多達(dá)數(shù)萬人,權(quán)力之高,兵權(quán)之重,地位僅次于教主。
如今明教雖分崩離析,近些年卻因?yàn)樗拇嬖陔[隱約約有力挽狂瀾之態(tài)。
楊逍嘴角上揚(yáng)淡淡說道“能讓白長老親自送信,莫不是有結(jié)果了?”
聞言,白世境也不說話,只是右手輕輕一揮,一封信便從他的袖袍中飛出。
楊逍也不惱怒,伸出兩只手指,平淡無奇,就兩只普通的手指,感受不到任何的真元波動,也感受不到道意的存在,只是就普普通通的夾住了那封信。
然后拆開緩緩地將信讀完【“玉面羅剎,現(xiàn)身鳳凰城,奪三尸腦神丹,能知天命。”】沉默許久,才對白世境說道。
——“對花無常說錢會有人送到府上,但此人對我教極為重要,不允許動他分毫,然后讓我的天門和她的天殺閣出手將消息封鎖在鳳凰城內(nèi)?!?p> 白世境躬身一禮然后說道“謝楊左使,鄙人必將此話帶回春風(fēng)樓主人?!?p> 待白世境離去,楊逍喃喃念道。
——“殺意滔天,卻只對蒙元朝廷。殺人滅派也只對蒙元朝廷。從不說話,也還是只對蒙元朝廷。三尸腦神丹怕不是也是針對蒙元朝廷而去——”
——“鳳凰城,盲腸山,五大山賊勢力,五大家族勢力,蒙元朝廷,玉面羅剎,三尸腦神丹…”
忽然,楊逍的眼神中精光一閃,仿佛抓住了關(guān)鍵所在,然后也不看外面有沒有人仿佛只對空氣說了一句話。
——“叫天門的人,密切注意鳳凰城,盲腸山的勢力,若有人前去滅山賊勢力,咱明教也幫上一幫?!?p> “三日內(nèi),送到”殿外明明一個人也沒有,卻有人回應(yīng),也不知道此人是誰,但從傳來的那道嘶啞的聲音來看,至少也是領(lǐng)悟了道意的先天高手。
——“能知天命,神算子,苦海離亂第一人,口氣不小到不知與我那素味蒙面的侄子相比又是如何。”
楊逍的話音剛落,忽然,殿外卻傳來一道俏皮又譏誚的聲音。
——“不過是江湖騙子而已,哪能與天齊哥哥相比,他在5年前就能算出,娘親會回到峨眉派以死謝罪。我想那什么第一人定是做不到?!?p> 卻見一道身材修長,眸子明亮,容貌俏麗的貌美姑娘,挽著一個與她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女人緩步而來。只見那女人說道。
——“錦囊中掉出來的那封信,上面寫著方艷青收才是我逃過死劫的真正原因?!?p> 楊逍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疑惑的問道。
——“什么信?”
紀(jì)曉芙美麗的眸子盯著自己的丈夫緩緩地說道。
“終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俠侶,再現(xiàn)江湖,曉芙已是我門下弟子,還請師太掌下留情。”
楊逍臉色突的就變的楞住了,半晌才忙走到紀(jì)曉芙面前,扶住紀(jì)曉芙的雙肩盯著她道。
——“沒記錯?”
紀(jì)曉芙不知道自己的丈夫?yàn)楹稳绱梭@訝,只是肯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
——“我?guī)煾诞?dāng)時是一個字一個字讀出來的”
雖然她已不再是峨眉派弟子,但在她心里,峨眉依舊是她的娘家,滅絕師太方艷青也依舊是她的師傅。
楊逍忽然沉默了,過了許久,才嘆道。
——“一個時代出現(xiàn)三個能知天命的人,楊天齊,苦海離亂第一人,玉面羅剎,恐怕這天下要變天了——”
紀(jì)曉芙蓮步輕移走上去一只手挽著楊逍一只手牽著楊不悔,柔和的說道。
——“不管這天如何變,我只希望我們一家都能好好的活著.”
鳳凰城,天機(jī)樓,第七層。
青煙寥寥,茶香四溢,一進(jìn)來仿若置于云霧繚繞的仙境一般,一襲白衣的楊天齊,腰懸玉簫,手持茶杯站在窗前,不言不動,目光遠(yuǎn)眺,嘴角含笑,笑得風(fēng)輕云淡,笑得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
忽然,楊天齊回過頭看著一旁煮茶的沈仲秀道。
“財(cái)神經(jīng),領(lǐng)悟的怎么樣了?”
沈仲秀將茶壺放置桌案,伸出來三根手指,意思是“三”。
楊天齊道“三倍?”
沈仲秀點(diǎn)點(diǎn)頭道“怪不得樓主當(dāng)初承諾給我至少翻三倍的純利潤,原來樓主有聚寶盆這等神物,哪怕是五倍,七倍,也未來可期?!?p> 楊天齊,嘆道“我也是聽聞,只要將聚寶盆放入寶庫之中,至少一年能翻三倍,隨著財(cái)神經(jīng)的境界突破,這個比例也會越來越高。”
沈仲秀的眼中有精光閃爍,下意識的問道“樓主的意思是想.....”
楊天齊,笑了笑反問道“沈閣主以為如何?”
沈仲秀眼眸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緩緩說道“高利息,緩放款,增實(shí)力,慢稱王?!?p> 楊天齊,大笑道“知我者仲秀也,既然你的財(cái)富已經(jīng)翻了三倍,以后不如就叫你沈萬三更貼切一些?!?p> 沈仲秀,怔了一下,大笑道“世上再無沈家沈仲秀,只有天機(jī)樓珍寶閣閣主沈萬三?!?p> 兩人又喝了幾杯茶,約莫晌午。
楊天齊將他從不離身的紫檀木時間沙漏拿出來放在桌案上,緩緩說道。
“等的人要來了——”
“嗞——”
兩人推門而入,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女人翹臀細(xì)腰,腰懸花蟒長鞭,尖尖的下巴,三角的眼。
男人頭戴斗笠,一身青布長衫,也不說話,佝僂著身軀看不清他的臉,普通得若不是站在這天機(jī)樓第七層都不知道在這城中還有這么一號人。
沈萬三在兩人進(jìn)門的瞬間就怔住了,看也沒看對面的性感女人,只是緊緊的盯著那帶著斗笠約莫四五十歲的普通老者。
“李伯?”
那老者也不抬頭,只是從他的斗笠下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東家,別來無恙?!?p> 楊天齊卻道“遲到3分鐘,即便是明教楊左使麾下的第一高手李元,到我這里也要按我的規(guī)矩來?!?p> 沈萬三,目光寒冷,盯著李元,冷冷的說道“楊左使麾下第一高手李元,甘愿在沈某手下當(dāng)了近十年的普通馬夫,你明教當(dāng)真看得起沈某?!?p> 李元躬身一禮道“東家為人寬厚,出手闊綽,即便是我等也甘愿效命,只是咱家從十六歲時就已經(jīng)是個跑腿的車夫,所以也就習(xí)慣當(dāng)一名車夫了,還請東家贖罪,我對東家絕無惡意?!?p> 一旁的白瑩瑩一副了然的樣子,顯然她是一直知情的,卻十多年沒有說出來?,F(xiàn)在站在那里也不說話顯然只是陪這李元來找楊天齊的。
白瑩瑩朱唇輕啟道“你沈東家旁邊的就是神算子,苦海離亂第一人?!?p> 聞言,李元原本佝僂的身軀,緩緩拉直,混濁的眼睛中閃爍著精光,忙躬身道“原來公子您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見諒。”
楊天齊擺擺手道“無妨,我雖閱人無數(shù),救人無數(shù)但見過我的人卻不多,你認(rèn)不得我實(shí)屬正常。”
一般的人隔著窗戶一眼就全明白了,一個天機(jī)錦囊扔下去,讓天機(jī)樓的人收錢就玩事兒了,哪有時間等他們上來,否則他也不會弄一個時間漏斗出來。真正知道他長什么樣的人也就五大家族的家主和那李澤英了。
李元拿出一疊銀票雙手放到楊天齊的面前道“這是500兩黃金,100兩問您一事,300兩是您的規(guī)矩,另外100兩是明教的對您的敬佩?!?p> 楊天齊看都不看桌上的銀票就推給我了沈萬三,然后緩緩地說道“我這人從不喜歡欠任何人的情,既然你多給我100兩,我就多告訴你一件事,有關(guān)你身家性命的事兒。”
楊天齊從沈萬三手里接過茶杯抿上一口茶,這個動作看似無意,但在對面兩人看來,瞳孔都不由得一縮,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一抹凝重。
“你們要找的人,來無影去無蹤,即便是他三天前在城中出現(xiàn),你們卻依然尋不到他的蹤跡,所以你們來找我推算他的下落可對?”
李元瞳孔猛的縮,忙道“還請閣下告知,明教上下感激不盡?!?p> 楊天齊也不直接回答而是道“為什么要找他呢?”
李元佝僂的身軀猛的立直,崇敬地說道“江湖皆說我明教為魔教其實(shí)都不過是朝廷為對付我們的一種手段罷了,但對明教有所了解的都知道,明教的教義是懲惡揚(yáng)善,度化世人,這種江湖豪杰的俠義之士,我明教愿與他結(jié)交一番?!?p> 他并沒注意到他旁邊的那女人打了一個哆嗦,心想“你若感受過那殺氣你就不會那么認(rèn)為,這明教之人做事當(dāng)真怪異無比。”
楊天齊大笑,道“你們還是第一個如此評價他的,不過你們的意思是讓他加入明教?”
李元傲然地說道“為何不可?”
楊天齊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推到桌案的對面徐徐說道
“昨天他來找我,叫我給你一封信,說你看了那封信,你自然會明白。”
李元看著信封上寫著十分霸道的三個字——李元啟。一道冷汗自后背緩緩流出,情報中說其跟眼前的這位一樣能知天命,當(dāng)真不假,若能將其收入教中作為軍師,大事豈能不成。
在李元打開信的瞬間,滂沱殺意忽然充斥整個房間,原本宛如仙境的天機(jī)樓第七層,頃刻間卻變成了人間地獄,無盡的血色,無盡的殺意在李元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兩個血色的大字。
——教主
房間中除了楊天齊和沈萬三以外,李元和白瑩瑩的臉色變得慘白慘白,尤其是白瑩瑩,身體已經(jīng)在搖晃了,但這李元卻能直面這股殺意而屹立不倒,其實(shí)力到對得住他先天極致的境界。
待這股殺意退卻,李元呼出一口氣道“領(lǐng)悟殺意的先天極境高手當(dāng)真可怕。”
隨即布滿皺紋的眼角閃過一道異色的光芒,驚訝的說道“江湖傳聞皆道閣下沒有任何武學(xué)修為,怕他們都瞎了眼,比老朽的老眼還不如。”
楊天齊承認(rèn)道“既然是傳聞,自然不可信,不過你們可有答復(fù)?”
李元猶豫片刻,嚴(yán)肅地說道“未嘗不可?!?p> 楊天齊心里但是略微驚訝,嘴上卻贊嘆道“果不愧是楊左使下面的人,跟他一樣都是明天下大義之人?!?p> 楊天齊繼續(xù)說道“有了你這句話,他才讓我把他下一句話帶給你?!?p> 李元道“哦?請明言?!?p> 楊天齊大笑道“既已猜到,何必多花500兩?!?p> 楊天齊和李元相互看了一眼均是一陣大笑,楊天齊笑的是明教這個冤大頭,李元笑的是,從人家出現(xiàn)在鳳凰城到明教花500兩黃金找楊天齊算他的行蹤以及明教的目的何在,皆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調(diào)息半刻的白瑩瑩已恢復(fù)了不少血?dú)?,看著大笑不止的兩人,她突然明白,玉面羅剎從一開始出現(xiàn)到留下這封信,她就只是一個將明教高層引出來的工具罷了。
楊天齊見白瑩瑩已恢復(fù)過來,眼中寒光閃爍,冷冷的說道“見到楊某無恙,白樓主遺禍江東的計(jì)謀,想必有些遺憾吧”
白瑩瑩心里想著“——早知道你是連李元都贊嘆不已的高手我哪敢如此”嘴上卻忙惶恐的說道“——閣下大人大量,請饒恕小女子的無心之過,我見他也懂知命一道,我不過想讓你們交流交流?!?p> 楊天齊如利劍一般的眼眸盯著她,緩緩地說道“三尸腦神丹上的化骨散也是拿來跟我交流的?”
“呀——噗——”
話音剛落,白瑩瑩頓時慘叫一聲,隨即一道嫣紅的血液從紅唇中噴出。
沈萬三一旁怔住,眼神里盡是不可思議之色剛剛除了感受到一股道意外,根本不知道白瑩瑩是如何受的傷。
只有那李元眼角下閃過一抹凝重之色,這是兩道劍意,一道劍意通過眼睛發(fā)射而出,傷了對方的心神,聲音中夾雜的劍氣震碎了對方的心脈。
而且其劍意控制得極為精準(zhǔn),既不傷人性命,卻也能讓對方躺上十天半月。對劍意的領(lǐng)悟至少都是先天極境,一個不輸于殺意的道意。
玉面羅剎還叫我也給你帶上一句話“明日辰時20萬黃金必須送到天機(jī)錢莊,否則后果自負(fù)?!?p> 白瑩瑩又吐出一口血,苦笑道“——明白了”
楊天齊冷冷的說道“明白了,就滾吧?!?p> 白瑩瑩,忙捂著胸口,頭也不敢回的離去,邊走邊苦笑的喃喃自語“——何時滿城盡是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