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考核
深夜狂歡的殘留還圍消退之時,新的一周就已經(jīng)悄然到來。
稀薄的陽光自參差的云層間漏出,悄然叩開仍舊殘留在學(xué)院上空彌留著的夢境門扉,甚至吝嗇于將自身不值一提的溫暖灑落,僅僅只是將天際微微映亮了些許。
天幕下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低沉的氛圍中,連帶著呼出的白氣和心情也變得不再透明。
當(dāng)然,雖說室外的溫度因為寒潮的到來逐步走低,但在有著中央供暖的室內(nèi),一切都猶如春天般溫暖。
假使沒有那成片的奮筆疾書之聲的話。
雖說是城市內(nèi)為了培養(yǎng)專業(yè)人才而特別設(shè)立的特殊學(xué)院,然而每到那些約定俗成的日期之時,必備的定番仍舊是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
其名為,考核。
只要仍舊身為學(xué)生,就無法使用任何辦法,進行逃脫或是躲避的,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
而今日,便是環(huán)三統(tǒng)一的期中測驗時間。
雖說一部分的課業(yè)都可以采用實踐或是實戰(zhàn)的方式進行檢驗,直覺、觀測力、行動力等各種因素對于一個人的構(gòu)成更是互有參差,但是,理論上的知識仍舊是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因而至今為止,即便是教育的方法與形式經(jīng)歷了不少的改革與變更,筆試仍舊是能夠最為直觀了解到學(xué)生對于知識的具體掌握情況的主要渠道之一。
“真好啊,看到他們就好像看到當(dāng)年的我們一樣?!?p> 穿過安靜的走廊,行走在通往論文中期答辯的路上,落楊奕扭頭打量著廊旁那坐在一間間教室內(nèi)奮筆疾書的后輩們,隨意地吹了聲口哨。
有些歉意地同猛瞪過來的老師無聲道了句抱歉,樊海同落楊奕湊近了,壓低聲音吐槽:“那你還記得當(dāng)年你為了補落下的功課,拉著我們?nèi)ㄏo你補習(xí)嗎?”
“嘖?!?p> 落楊奕從褲袋里抽出手來,隨意地在空氣中揮了兩下,似乎是要驅(qū)散那段不快的記憶:“要不是那教政經(jīng)學(xué)的鬼老頭故意說要下絆子,我才不會去學(xué)那些以后完全用不到的玩意!”
“也不能這么說,”樊海輕笑道,“要是平日里你少翹點課,多認(rèn)真聽聽,那時候也就不用犧牲一整晚的睡眠時間了。”
“誰會去聽??!”
落楊奕不屑地撇了撇嘴,騷包地一撩門前垂落下來的翹毛:“有那個羅馬時間,我早換一個新的對象了!
“乖乖聽課那種事,像是我會做出來的事嗎!”
對于這位向來衣食無憂、我行我素慣了的室友的震聲發(fā)言,樊海最終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繼續(xù)深入。
“對了,你之前談的那位新女友呢?”
又行了幾步,拐了一個彎,遠(yuǎn)離了被充作考場的教學(xué)樓后,察覺到對方似乎有話想說,樊海隨口先拋出一個話題:“就一個月前碰巧見過一面的那位。這兩天你回來也沒怎么見你和她聊天或者約著出門玩,難道這么快就玩膩了,又分了?”
落楊奕愕然地扭頭看向樊海。
緊接著,他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你居然是這樣看待我的?虧我還把你當(dāng)作好哥們,太讓人難過了!”
“得了吧您!”
樊海根本不吃這套,斜眼瞅他:“咱兩都誰跟誰啊!那是同住一個宿舍四年,好到可以互相穿同一條褲子的好哥們!我還能不清楚你不成?與其相信你會改性,選擇從今往后都本本分分地專注一個人而不是到處亂搞,我還不如相信云樺那小子突然開竅對女人感興趣了。
“所以呢,到底怎么了?”
一瞬間,他的面色變得復(fù)雜了許多。
也不再翻閱臨時抱佛腳整理的演講筆記,落楊奕抓了抓自己難得沒有打理的滿頭亂發(fā),嘆了口氣:“說的也是,在你們看來我就是那樣的人嘛,玩膩了就分,多正常,反正學(xué)校里總還有那些想要來攀附我家的拜金女不是?
“不過,這次到還真不是這樣?!?p> 他說著,又是一聲嘆氣,連帶著面上也平添了幾分難得一見的憂郁:“也不瞞你說,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阿琴她之所以想要和我在一起,也不過是想要貪圖我家的財富而已,恰巧我別的本事沒有,唯有花錢是一把好手。
“但隨后我就知道我錯了。”低沉的腳步聲貼著瓷磚鋪就的地面,遠(yuǎn)遠(yuǎn)地回蕩在空曠的大廳內(nèi),“阿琴……她好像是真的只是看重我這個人,所以才會選擇和我交往的。
“大部分許諾的條件她都給予的明確的拒絕,那些有點過分的要求她雖然沒有同意,卻也并非完全拒絕?!?p> “所以,”樊海敏銳地嗅到了某種酸臭味,“你真的喜歡上她了?”
“……也不能說是喜歡吧?”落楊奕的視線有些游弋,“但也并非是完全沒有心動……唔……反正,我也搞不清楚就是了。”
“那就當(dāng)你是喜歡的吧。”樊海愉快地下達了結(jié)論,“然后呢?按理來說,你們這種情況,難道不應(yīng)該是每天都像橡皮糖一樣黏在一起,怎么拉都拉不開的嗎?”
“小琴她手上還有課業(yè)需要專研?!?p> 落楊奕答道,順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夾帶著的厚厚一茬資料:“順便,我的論文報告的后半截也是她幫我改的?!?p> “嚯!”
還沒等樊海繼續(xù)說些什么,落楊奕又用混雜有不安和擔(dān)憂的眼神望向路過的窗外,注視著窗口那一片自枝頭落下的枯葉:“不過,她已經(jīng)又快三天沒有聯(lián)系我了?!?p> “你擔(dān)心她?”
“……也不是擔(dān)心吧?這種也是常事,之前也有過小琴連著做了整整一周的實驗,最后被我在實驗室找到的記錄?!?p> “你們不是才談一個半月嗎!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樊海大驚,旋即又不禁為他此時的正牌女友感到緊張,“難道你真的在外面有別的相好的妹妹了?”
“才沒有!”
落楊奕微惱地瞪了他一眼:“而且那時候我和小琴才剛剛認(rèn)識而已,還沒正式談呢!”
“哦,我信了。”
“……嘖,懶得和你浪費口舌?!?p> 他們說著,踏上最后一階樓梯,不遠(yuǎn)處的小型會議室門口,其余同樣要進行論文匯報的同學(xué)們正零零散散地通過打開的門扉,隨意地坐下。
順應(yīng)著指點,兩人同樣混入其中,在中間靠后處尋了個位置坐下。
“或許這次也是因為被什么事耽擱了,所以才一直沒消息吧?”
落楊奕最后低聲感嘆了幾句,重新注視向手中的資料,收斂心神。
期中答辯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