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扶著秦追云往里走,他還不適應黑暗,所以一切起居都需要有人服侍,這幾日都是無形在伺候著。
秦司衡和鐘容兒刻意落后了一步,衛(wèi)臨城立即會意。
“榮親王的手日后怕是不太靈活了。”衛(wèi)臨城說到這頓了下,看了眼鐘容兒這才有些磕磕巴巴的說完,“傷了一根要緊的筋脈,又在.......雪地里凍得太久,已經(jīng)找了十幾個大夫看了?!?p> 鐘容兒這才知道衛(wèi)臨城看她一眼是什么意思,阿兄將那日雪地的事情都說與她聽了,秦追云拼著受傷,硬是在雪地里,拖著她一氣走了六十里,這傷是為她而受的。秦追云是秦司衡看中的弟弟,她又是秦司衡的女人,自己的弟弟為了自己的女人險些廢了一只手......
她抬頭看了眼秦司衡,卻發(fā)現(xiàn)他似乎并未想這么多。
“等回了宮讓沈敬之再瞧瞧,許是還有辦法,暫時不必與追云說了?!?p> “是。”
“近日宮里可有消息傳出來?”
衛(wèi)臨城正待開口,鐘容兒就已退后兩步避開,“哥哥,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和阿盛哥?!?p> 鐘謹誠與鐘盛正在院內套馬,聽罷,兩相對視,將韁繩扔給小廝,跟著鐘容兒進了內院。
直到幾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衛(wèi)臨城這才繼續(xù)說起了宮里傳來的消息。
秦司衡幾不可見的蹙了眉,“知道了,讓齊岱去助一助柳青河,另外宮里的事情下旨讓淑妃、許嬪為皇后分憂?!?p> “太后那里......”
“皇上放心,如今折子仍舊送到皇后宮中,每日宣召鄭太傅、或是您的外祖父定遠侯議事,太后替您掌著印鑒,眼下朝政尙算安穩(wěn),但京中雖有些不利的流言,但您還得早日回京?!?p> “安排好船了嗎?!?p> “您放心,榮親王一來便讓無影拿著印鑒去找了酒樓分店的掌柜,以他的名義聯(lián)系上了一只運送絲帛的大型商船,咱們可以搭乘他們的船走,不惹人眼,且最快明早便能走,只是若是要再快,少不得要借道大於,這樣的話還能快上五日的路程?!?p> “水路若從秦嶺出發(fā),至多到冀州便需要走陸路了,到京中最快也需要二十六七日,若是繞道大於,雖然路程繞了一些,但是能多走些水路直達雁州,到京中便只需二十日左右了?!?p> 秦司衡略一思忖,便打定了主意。
后院內。
鐘容兒沏了茶,將茶杯推給兩人。
“哥哥與阿盛哥此次一并回京嗎?”她先前與鐘盛的映像很少,如今一路同行,他的功夫與忠心是顯而易見的,且為人細心,一心為她和哥哥,是以她方才才改了稱呼。
“大合關眼下防守階段,我們與達蠻僵持不下,我需得盡快趕回去?!?p> “那阿盛哥呢?”
鐘盛聽她這般叫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適應了,雖然有些為難,但還是開口道,“大小姐,我想和謹誠哥去大合關,只是京城的豆腐坊只怕還需要人......”
鐘謹誠聽到豆腐坊,一臉茫然,“阿盛開了豆腐坊?”
鐘容兒不做聲微微抿嘴笑了,只喝茶但不做聲。
鐘盛只好附耳過去低聲解釋了一番,這一解釋倒讓鐘謹誠吃了一驚,看了四下無人,方才小聲教訓起她來。
“你可知道這樣做,若皇上知道了,會疑心咱們鐘家別有用心。”
鐘容兒放了茶杯,凝重道,“哥哥放心,我自有分寸,規(guī)模不會很大,一來安置傷兵及遺孀,二來替我打聽些消息,你在邊境,我在后宮,嫂嫂是深居簡出之人,若是有些風吹草動,咱們也不至于后知后覺?!?p> 鐘謹誠聽到這里,哪里還能不知道鐘容兒這是替他肩負起鐘家的責任,再者說他確實雙拳難度四手,人在大合關,宮里和家里出了事,他如何能立時趕來,一時間倒難以開口再訓責,只是還是不放心的囑咐道,“雖是如此,但你還是將此事私下告知皇上一二吧,免得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哥哥雖不知你二人癥結,但我與皇上于少時結緣,他這般自持自重之人,待你如此實屬難得,你......還需珍重?!?p> 鐘容兒聽鐘謹誠這般說,心下震撼,但未曾多做停留,便與鐘盛說起來,“阿盛哥隨哥哥去大合關吧,京城的事我自有法子,你與哥哥二人相互照應我才能放心。”
隨后她起身對著鐘盛行了常禮,“鐘叔大恩,無以為報,還請阿盛兄受我一禮,待回去京城我必去鐘叔那里叩拜,他終是受我拖累,我必會查清真相替他報仇?!?p> 鐘盛連連起身回禮,垂聲道,“大小姐不必如此,父親深受大人大恩,才能從一流寇化身為上陣殺敵的將,從此不再飄無定所,有妻有子,我亦在鐘家長大,大人與夫人生前對我極好,待我母親也極為寬厚。父親曾言,士為知己者亡。父親視大人為知己手足,為護大小姐是為忠,父親無悔,我亦無怨。但能有大小姐此言,鐘盛感激不盡?!?p> 說罷已紅了眼,自父親走后,他便收起了閑散浪蕩的模樣,愈發(fā)穩(wěn)重沉斂,父親身前便是希望他如此,他定會如父親所愿,守護好鐘家。
鐘謹誠見他二人如此,心中不免難受,勸解道,“咱們一步一個腳印,總有一日會有查清真相的一天?!?p> 鐘容兒將宮里得的卷軸的線索說了,又將被盧綠凝捉去后聽到的一一告知,只是隱去了金礦一事,等鐘謹誠將在邊境探到的線索一拼湊,確實發(fā)現(xiàn)了不少端倪。
鐘庭猜測到陳家與瑾親王早有勾結,因此早早留下痕跡,只是他發(fā)現(xiàn)的端倪到底是陳家與達蠻人有往來,還是因為發(fā)覺了這些人在找金礦意圖不軌?那支背后射來的箭到底是由誰射出的?是為爭功還是為除掉已經(jīng)有所察覺的鐘庭?一路護送鐘庭靈柩回京的是魏家,魏家青云直上到底是觀看魚蚌相爭的漁翁,還是也參與在內?
鐘容兒想起了那個夢,于是又繪了一副之前給鐘盛去查的畫像,鐘謹誠見后始終想不起來是否在哪里見過這人,等到夜色暗了,幾人這才懷著滿腹的心思和疑問回了房。
夜?jié)u漸深了,鐘容兒用了些送來的飯菜,就泡了澡,舒服的上了塌,躺在床上閉目沉思。
門“咔噠”一聲響了起來。
鐘容兒瞬間睜了眼,警覺起來,她將藏在枕頭下的簪子握在手中,輕聲坐起來,屏氣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