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韓伯所料,一個月還沒過去,明天公司就要被拍賣了。
“叮咚!”我拿起手機點開信息。
“喬涵,我們分手吧。”我不禁笑出了聲,吳女士看人的眼光還真是不錯。只是突然感覺又被人拋棄了,現(xiàn)在真的孤零零地剩下了我一個人。
“你放手!”樓下突然一片混亂,好像是吳女士的聲音,發(fā)生了什么,我急忙跑向房門。
“沁妍,你聽我說……”一個男聲突然響起,我悄悄打開房門,透著門縫看向樓下客廳。
那個人的面孔有點熟悉,以前我剛來這里時常碰見他,他好像挺喜歡吳女士的,當初為了追到吳女士,還不惜想盡各種辦法來哄我開心。
“你放開!”
“沁妍,他都走了這么多年了,公司都快要破產了,你還想著他嗎。只要你愿意,我能幫你把公司挽救回來?!?p> “我和你說過,我愛他,因為愛他,我甚至不惜找到他唯一的女兒,只為了在某一瞬間看到和他相似的神情?!?p> “可他背叛了你,那孩子是他的私生女??!”
“那又如何,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需要知道她是從哪兒來的?!?p> “沁妍……”眼看著那人的又往前蹭,我什么都沒想,突然拉開門沖下樓。
我擋在吳女士前,就像小時候玩老鷹抓小雞時吳女士擋在我前面一樣,瞪著那個中年男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喊了,估計你也知道小區(qū)保安亭離這兒也不遠吧?!?p> 那男人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但最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離開了。
“涵涵……”吳女士臉色煞白,突然捂住嘴。
還是第一次見吳女士滿身酒氣,我扶著她去了洗手間,再幫她清理干凈以后,我上樓去找她換洗的衣服。
一打開門,我怔住了,以前我從來沒有來過吳女士的房間,直到今天我才看到她臥室的一整面墻上都是關于我的照片,每個瞬間,每個表情,每張照片下都貼滿了她的感受。墻的上面還有一道時光軸,上面清楚的記錄了我和她之間的大事小事,密密麻麻,寫了大板塊墻板。我仰起頭逼回了淚水,拿了衣服快速離開了房間。
我仔細地看著沉睡的吳女士,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鬢角處不知何時生出了幾綹白發(fā),眼角的皺紋也變得深刻了幾分,吳女士竟然也老了。想起以前逛街時,售貨員笑著夸我們是一對姐妹花,吳女士很大方地說:這是我閨女。
吳女士,我們有多久沒一起去逛街了,我們有多久沒一起玩游戲了?
我突然想起了韓伯對我說的:“她沒有孩子,所以她不知道對于孩子來說什么才是最重要,也不知道怎樣與孩子相處。她只是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去愛你。”
吳女士,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對我很重要。
四歲那年那天,雨下的特別大,似乎想要將這人間所有的污垢都沖刷掉。我抱著媽媽的骨灰盒走了一路,我已經忘記了當時的自己有沒有流光所有的眼淚,我只記得風卷著雨狠狠地抽著我的臉頰,很疼很疼。
直到有一輛黑色的車橫在了我的面前,你撐著傘走了過來,抱了抱我,紅著眼睛對我說:“涵涵,我們回家?!?p> “吳女士,請等等?!?p> 眼看著她的車要離開,我急忙追了上去。
“吳女士,你介意我陪你一起出席嗎?”我笑著看著她。
吳女士似乎感覺有點不可思議,但很快笑著說:“上來吧!”
“吳女士,用一個上午見叛逆學生的老師而輸?shù)袅艘粋€公司,請問你覺得這筆生意劃算嗎?”
“當然劃算,那天我想了很久,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錢可以再賺,但時間可不等人。再說,你吳女士我早就另有打算?!?p> 我和吳女士情不自禁都笑了,所有不美好的過往都在風中吹散,留在身后。
吳女士,請等等,剩下的時光讓我和你一起走。
韓伯的話又一次在我腦海中回響:
“你不是討厭她,只是找不到她喜歡你的理由;你不是不愛她,只是不相信她愛你?!?p> “愛你是我的壯舉?!?p> (2019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