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猶猶豫豫的被苦濟的小徒弟帶到了客人休息的禪房里,房間只剩下苦濟和馮梓年,兩人四目相對。
苦濟苦笑著開口道:“上次……小僧深感抱歉,小僧留下的藥可以延緩施主目前的癥狀,并且可以讓施主在三日內,完全掌控這個身體。”
“不過切記,這藥只有十顆,且無法再制。所以關于小僧之前的提議,還望施主早做決斷。”
提議?什么提議?馮梓年大腦一片空白,
哦,對了,想起來了,苦濟是讓自己早點決定要不要殺了自己今生的靈魂。
馮梓年豁然起身,冷著一張臉道:“多謝大師,等我決定好了,一定派人來請大師去馮家,告辭了?!?p> 在馮梓年即將踏出苦濟房門時,身后傳來苦濟的聲音:“容小僧多提醒施主一句,懷恩寺大殿還有后殿,施主最好不要踏入?!?p> 馮梓年回頭問道:“踏入了會怎樣?!?p> “阿彌陀佛……魂飛魄散。”
一直到客人休息的禪房里,馮梓年的臉色都沒有好轉,沉著一張臉的馮梓年看上去很是嚇人。
末云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姑娘不舒服嗎?”
苦濟和馮梓年之間的交易,就連絮丹都不知道,末云更是一無所知,今天末云又是站在門外,根本不知道苦濟說了什么。
末云只知道馮梓年從出來,就臉色不好。
馮梓年沒有答話,末云猶猶豫豫的岔開話題道:“姑娘,今天奴婢瞧著您看向那對祖孫的眼神里,分明是充滿了憐憫,要不我拿點銀子給他們吧,我瞧著那個老太太,腿腳不太好的樣子?!?p> 馮梓年抬了抬眼皮,瞧了末云一眼,末云雖然平時性子直,說話不好聽,卻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不必了?!瘪T梓年淡淡開口:“生來就命不好的人,卻將命運寄托于上天的垂憐,真是奇怪,老天爺要是想垂憐你,用得著等到現(xiàn)在?”
末云未免覺得馮梓年有些狠心,沉默的坐在馮梓年身邊,沒有再開口。
馮梓年瞧著四周,一塊塊粗糙的磚石,果然山寺里的天都比別的地方冷的早一些,更何況是寺里的人呢?
馮梓年覺得有一股冷氣包裹著自己。
馮家一行人離開懷恩寺后,兩道人影飛奔而去,一道去了后殿,一道進了苦濟大師的院子。
此時剛才為馮梓年引路的小沙彌,不茍言笑的站在苦濟面前,道:“師尊,馮家大姑娘已經離開了,直到馮家的馬車離開,都沒有人給過那對祖孫銀子?!?p> 苦濟失笑,沒有言語,倒是坐在一旁吊兒郎當?shù)乃砑椎溃骸斑@小姑娘……嘖嘖,心狠的嘞,我說師弟呀,你跟這樣的小姑娘打交道,可要小心才是?!?p> “師兄還不回去?你家的小徒弟,你不管了?”苦濟笑而不答,開口趕人。
隧甲摸摸鼻子,他真的是看走眼了,怎么收了這么個貨做徒弟,當初就是看著他資質不錯,雖然知道心性不怎么好,可是想著帶在身邊教導幾年總會好的。
誰知道自己剛一離開,就捅了這么大簍子,這徒弟在隧甲心里也跟沒有了似的。
另一道影子卻立在后殿門口,躊躇了好一會,才敢邁進殿門,合十手掌道:“沒給……”
“廢物!”一道狠戾的聲音傳來,緊接著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們有什么用?去通知那個劉阿婆,以后不用再來了!”
“要不到錢,還想著佛祖庇佑?告訴她佛祖忙著呢!”
小沙彌急急的點頭應是,這劉阿婆是自己找來的人,這次事情辦砸了,自己連帶著都有不是,只求這件事就這么了了才好。
“你找的這是什么人?小女孩的錢都騙不到,還想騙那些鬼精鬼精的大人?沒事多跟你崇道師兄多學著點!”
“要是靠你們,這懷恩寺早就關寺了!”
……
下山的馬車里,馮梓年笑瞇瞇的湊到三太太面前:“三嬸嬸,我想去買一個硯臺,哥哥最近跟著先生學寫字,字總是寫的不好,先生總是罵哥哥,我想著應該是硯臺不好吧,我們去文戒閣挑一個硯臺回去吧?!?p> 三太太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難得馮梓年這么親近自己,滿口答應,吩咐車夫去文戒閣。
文戒閣就開在京西的灰?guī)r巷里,灰?guī)r巷已經是京西很邊緣的地方了,所以這里的租金什么的也相對便宜一些。
更受一些進京趕考的窮舉子的喜歡,所以這里住了大量的文人墨客,筆墨紙硯鋪子也最多。
選到這里三太太應該不會留意,自己也方便遠遠的瞧一眼畫眉現(xiàn)在住的地方。
幾人進了文戒閣,里面大大小小的硯臺應有盡有,京都里的達官貴人,一般是不會來文戒閣這種小鋪子買東西的。
所以馮家的馬車停在文戒閣門口時,文戒里有眼光的小伙計,立刻就湊上前來,熱情的將人迎了進去。
懷恩寺
挨了訓斥的小沙彌滿是不甘的走出大殿,叫了幾個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和尚:“你們帶上東西,跟我去一趟長嶺莊子?!?p> 這些和尚是寺院里養(yǎng)的打手,平日里是懷恩寺戒律閣的弟子,實際上對于一些不聽管教的小和尚,還有一些私下里需要解決的事情,他們就是懷恩寺的打手。
那些人抄起棍子,跟在小沙彌身后,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這種事司空見慣一般。
“既然他們學不會自己裝可憐,那就只好讓他們真可憐了,要不然要靠什么維持生活呢?”小沙彌臉上之前的良善仿佛從沒出現(xiàn)過一般,一雙眼睛陰鷙的看著前方。
還有一個穿著僧衣的沙彌,拿著棍子,對著空氣揮了幾下,笑的有些殘忍的道:“這樣,我們打斷他們的腿,是不是看起來可憐一些了?”
“這算什么?師父說了讓我跟崇道師兄多學學!說下次我要是再找這種貨色,就把我趕出去,我敢不盡心嗎?”小沙彌兇相畢現(xiàn)。
此時站在暗處看著一切末云,只覺得雙腿發(fā)軟,恨不能立刻離開這里,她之前問姑娘說:為什么不愿意接濟那一對祖孫兩。
姑娘就讓自己留下,盯著那個接引他們入寺的小沙彌。
眼看著這些人拿著武器,就要順著后山的小路離開。
末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一腔子熱血,提起裙子就要往前追。
下一刻只覺得一只大手捂在自己的嘴上,有一只手臂環(huán)著末云的腰,將末云生生拖走,末云奮力掙扎,依舊于事無補,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消失在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