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身材真是糟糕，被酒色掏空了身體，難怪曾經(jīng)是上位騎士的老不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洛斯里克癱軟下去的身軀重新開始起伏呼吸，貢恩試著動了一下手腕，遲頓了幾秒才勉強(qiáng)抬起，像它這樣擁有大半神性的高階陰魂怪，侵占死人的尸體后也要適應(yīng)一段時間，這種能力是大多數(shù)無實(shí)體的詭怪都俱備的，只是它們往往控制不住自己兇殘的本性，很快就會暴露。
不過，我可不像那些沒腦子的東西一樣無能，深海教會主祭的身份我可是等了好了才挑此時機(jī)下手的，教會的勢力被打散，幕后的深海之主應(yīng)著急了吧，畢竟神明需要信徒錨定自身在群星中的方位，否則就會迷失在混亂的時空亂流里，哪怕被封印的舊神亦是如此。
抬起的手撐住下顎，貢恩呼喊起外面的手下。
“給我準(zhǔn)備儀式祭品，按以往的方式和深海之主取得聯(lián)系?！?p> “好的，主祭大人?！?p> 有工具人的好處就在這了，不知道怎么舉行和深海之主溝通的祭祀不要緊，讓手下代勞便是了。
用長桌代替祭臺，點(diǎn)上長明的人魚體脂油燈，倒三角的標(biāo)識是神明通用的符號，擺上一條海里的小魚，因深海之主的神職中掌管了海中生靈，撒下迷幻的黑灰靈塵，這種靈塵可不是陰魂怪的，基本上所有無實(shí)體詭怪消散時都有可能掉落，是舉行儀式的重要道具。
“居于幽暗之域的深海之主，您的信徒祈求您的指示?！?p> 六名持異形彎刃的手下開始祈禱，念出晦澀難懂的禱文，待最后一個音節(jié)結(jié)束時，用刀割開了自己的手背，在地上滴落出象征深海之主的圖騰，盲目的魚形圖案。
長桌上的海魚蹦噠了幾下，手下們發(fā)現(xiàn)有反應(yīng)后就自覺地離去，每次舉行儀式，主祭都是獨(dú)自和深海之主曼德拉對話的。
“好餓！我好餓！”
一道鼻音沉重的男童聲在房間里響起，長桌擺放的油燈燃燒的更快了。
什么鬼？深海之主竟然是個小屁孩！
貢恩強(qiáng)抑住自己吐槽的欲望，恭敬的說：“您是需要活人祭祀嗎？我馬上就派人去辦?！?p> “咦？你躲在這個老頭里面干什么？他死了為什么不安排下葬，讓代理人回來繼承位子。”
男童的聲音繞著貢恩占據(jù)的主祭身體徘徊不定，貢恩控制著臉上的肌肉做出微笑的表情，解釋道：“吾主，我教在亞楠的勢力被該死的王國軍隊鏟除了，洛斯里克大人受此沖擊離世，我被迫暫時借用一下他的遺體，免得群龍無首，我叫貢恩，您應(yīng)該聽說過我的名字?！?p> “活人？代理人說過不能再吃了，而且一點(diǎn)肉肉都沒有，我要肉肉，好多肉肉才行！不管你是人是鬼，給我肉肉就行了！”
聲音的主人應(yīng)該是個小胖墩，雖然還是童聲，但中氣十足，吵得貢恩剛占據(jù)的身體耳膜快破了。
“有肉，有肉！您想吃哪種肉？”
他連忙安撫，生怕這位翻臉，為了今后成神的目標(biāo)，不得不當(dāng)一回保姆了。
“安第斯牛肉五百磅，全煎成七分熟的牛排，擰上檸檬汁，配西蘭花和花耶菜，還有十瓶二十年份的知名酒莊紅酒佐餐。”
每報出一條要求，貢恩的面部就不由得抽搐一次，這哪里是邪惡舊神的要求，完全是一張成本昂貴的菜譜?。?p> 安第斯牛肉是A級的特供肉類，每磅1.5金磅左右，五百磅就是750金磅，蔬菜倒是小錢，有點(diǎn)名氣的酒莊紅酒都是限量供給的，十瓶至少也得120金磅，你吃個飯花870金磅，知道膨脹這兩個字有幾種寫法嗎？
“吾主，吃太多難消化，是不是適量一下？”
硬著頭皮建議，貢恩在深海教會待了那么多年，知道它的財政只在代理人時期有所起色，沒想到吃一頓要這么多錢。
“肉肉！肉肉是必須品，要不就換個人來和我說話?！?p> 深海之主曼德拉憤怒的吼道，這幫蠢蛋太不聽話了，還是代理人好，就是失蹤后再也找不著了。
“明白，五百磅牛肉和十瓶紅酒，請您稍等，過些日子我們將迎接您的真身享有這祭品?！?p> 反正這也是你最后一頓了，當(dāng)個飽死的舊神也好。
貢恩全盤答應(yīng)了下來，用深海教會所剩不多的財產(chǎn)送它的主人上路，聽著多么順耳。
“三天，三天之內(nèi)必須要辦到！不然就換人?！?p> 拋下最后一句話，桌上的油燈終于燒干了，一縷青煙飄搖，房間暗了下來。
“來人，清點(diǎn)一下教產(chǎn)，吾主三天后將現(xiàn)身，準(zhǔn)備購置祭品?！?p> 貢恩清了清喉嚨，招來手下吩咐道。
蒙著面紗的女神雕像佇立在開著透明玻璃天窗的教堂盡頭，四五排白衣白袍的少年少女在管風(fēng)琴鳴奏的音階下淺聲低吟，燦爛的金色陽光在墻壁和天花板布置的鏡面寶石里折射出璀璨光華，腳步聲伴隨著窈窕的倒影向前掠過一排排樺木長椅，停在不斷踩著踏板肩頭浮動的老者背后。
“羅伯特主教，圣血已經(jīng)交給他們了?！?p> 梅菲斯等到一曲終了，才開口說道。
“辛苦了，以往都是我親自去的，老了跑不動了，今后還是要靠你們年輕人??！”
老者松下按住的休止符，他側(cè)轉(zhuǎn)過身，一頭銀霜似的短發(fā)證明了他的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他是太陽教會密教處的紅衣主教羅伯特，也是梅菲斯的直屬上級。
“今天先練到這里，你們先回去玩吧！別讓芙蕾雅修女看到了。”
羅伯特讓唱圣歌的少年少女們散去，嘻鬧的童聲遠(yuǎn)去后，諾大的教堂冷清了幾分。
“時間過得真快，二十年前你還和他們一樣，如今已是能獨(dú)擋一面的銀騎士長了，這次出去，有沒有遇上順眼的，可別像我這個老頭子，一輩子都形單影孤?！?p> 羅伯特感慨的注視著英武而不失明艷的梅菲斯，他的記憶中那個柔弱的少女，如今已是大變了模樣。
“沒有，暫時還沒興趣。”
梅菲斯搖著頭，書店里那個始終平淡注視她的店員微帶笑意的眼神閃過腦海，她仰起頭，耳邊垂落幾絡(luò)淡黃的金發(fā)，目光放在蒙面女神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