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把想說的話說完了,華清池才開口反駁道:“你們也討論這么久了,現(xiàn)在有統(tǒng)一的結(jié)論了嗎?最后還不是各持己見,爭持不休!”
此話似乎點醒了眾人,令他們都低下了頭。
水月華已經(jīng)明白了華清池的用意,便第一個站出來向姜云騰表態(tài),“我坎門愿遵掌門號令,絕無異議!”
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如此這般,所有人都表態(tài)支持姜云騰的決斷。
至此,姜云騰臉上的猶豫之色消失了,他之前遲遲不肯下決斷,乃是看出眾人的分歧很大,就算自己下了決斷,也很難得到所有人的遵從。
如今,華清池略施小計,讓所有人都表態(tài)支持掌門,姜云騰便不再有這個顧慮。
于是,他開始大聲說道:“此事因謠言而起,傳謠言者居心叵測,著各門繼續(xù)追查此事,務必要找到這始作俑者,找到之后,當按照門規(guī)予以重判。至于迫使郭牧跳入深淵的近百名弟子,念在他們沒有殺人的動機,且郭牧生死未卜,當可從輕發(fā)落,予以體罰一百鞭,并將他們的過錯記錄在案,下次若有再犯,罪加一等,為首的賈真身為精英弟子,不可輕饒,除了以上懲罰之外,再廢除其一半修為,并將此事傳遍八門,讓眾弟子引以為戒?!?p> “至于小女姜妱……刺殺同門乃是事實,本應廢掉所有修為,并逐出師門,念在她事出有因,且不受她的意識所控制,被刺者已經(jīng)救活過來,當可從輕發(fā)落,予以……予以禁閉寒潭八年,不得外出?!?p> 對姜妱而言,這個懲罰可謂不輕了。
華清池臉上的神色出現(xiàn)了異樣,但她知道姜云騰作為掌門,有些事,即便心有不忍,也不得不為之。
所以,就算她心里再難受,也不好當眾駁了姜云騰的面子。
華清池得到自己等候的答案之后,沒有繼續(xù)留下來的必要,毅然離開了大殿,快步向著姜妱的房間走去?,F(xiàn)在對她而言,能多陪一下姜妱便是幸福。
看著華清池遠去的背影,姜云騰的心里也異常難受,雖然他表面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誰又懂得,他對姜妱的愛一點都不比別人少。
由于姜云騰的處事還算公道,沒有偏袒自己的女兒,既有重懲的,又有從輕發(fā)落的,基本上照顧到了所有人的想法,故而得到了大家的擁護。
就這樣,八門聚首,終于有了一個結(jié)論。
此事也迅速在中州派傳播開來,令那些聽信謠言的弟子都震撼不已。
可以說,這震撼效果相當不錯,使得有關郭牧的謠言變成了人人口中的忌諱,沒有人再敢議論他了。
翌日,姜妱突然從睡夢中驚醒,臉上浮現(xiàn)出驚恐的神情。
一直守候在旁的華清池見狀,趕緊將姜妱?chuàng)г谧约旱膽牙铮钏饾u冷靜下來。
“妱兒,你怎么了?”
姜妱雖然安定下來,但此刻仍心有余悸,回道:“娘親,我方才做了一個噩夢,我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好多人都死在了我的手里?!?p> 此話令華清池面色微變,打自從發(fā)現(xiàn)了姜妱體內(nèi)那股神秘力量之后,華清池就沒有一刻安穩(wěn)過,她就怕那股神秘力量會突然出來作妖,故而選擇守候在姜妱的身邊。
“妱兒,不怕,不怕,那只是一個夢!”華清池一邊拍著她的后背,一邊安慰道。
然姜妱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娘親,有些不相信地問道:“那真的只是一個夢嗎?可是我感覺到好真實,我就漂浮在空中,身上燃起了綠色的火焰,在我的腳下,躺著一大片身著鎧甲的尸體,還有四周都是殘垣斷壁,本來是一個極美的地方,卻變成了人間煉獄一般。”
聽姜妱描述得這般真實,華清池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是她絕不能表現(xiàn)出來,繼續(xù)安慰姜妱,“妱兒,你要聽娘親的話,你剛才是在睡覺,所見所聞皆是夢境,現(xiàn)在你所看到的才是真實的世界?!?p> 聞聽此言,姜妱開始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臉上的笑容開始多了起來,“對,那一定是夢?!?p> 見姜妱恢復常態(tài),華清池放心下來。
稍時,姜妱突然掙開華清池,問出了心里一直在念著的事情。
“娘親,你們找到牧牧了嗎?還有害他的人,有沒有受到懲罰?”
華清池回道:“郭牧的行蹤已經(jīng)找到了,他跳入了深淵,恐怕兇多吉少了。至于害他的人,你放心,他們都遭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姜妱雖然有這個心里準備,在聽聞郭牧已經(jīng)兇多吉少之后,免不了露出一副傷心的神情,漸漸地,她的雙眼開始變得紅潤,兩行眼淚似乎要奪眶而出。
這是華清池第二次見到自己的女兒為了一個外人這般傷心,這一刻,她開始感覺到了后悔,也許當初不把郭牧帶到中州派,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既然一切都已經(jīng)發(fā)生,那她只能寄希望于將來,自己的寶貝女兒不要再受他影響。
想來郭牧多半已命喪黃泉,他要再對自己的女兒造成影響怕已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華清池不再糾結(jié)這些事情,而是好生安慰姜妱。
再過三日,姜妱就要被安排到乾門的寒潭禁閉,禁閉期間,除了能夠見到給她送日常衣食的人,而且這人還是固定的,其他人都不得相見。
故而,三日之后,華清池想要再見到自己的女兒,恐怕要再等八年了。所以她現(xiàn)在很珍惜這段時間,盡量滿足她的需求。
然姜妱卻渾然不知。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姜妱像往常一般靜靜地平躺在一處涼亭上,這個涼亭似乎成為了她的專屬之地,幾乎鮮有人來打擾,顯得十分的安靜。
姜妱雙手枕在自己的頭下,緩緩閉著眼睛,看不出是否已經(jīng)睡下。
與往常不同的是,她臉上的兩個梨渦消失了,說明她的笑容少了,至今仍然沒有從郭牧的事件中走出來,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傷感。
可以說,郭牧對她的影響很大,因為郭牧是她第一個傾心付出的人。
從遇到郭牧開始,她用盡所有力氣將郭牧救回去,又費盡心思地讓郭牧進入中州派,之后又全心全意地幫助他。
郭牧似乎成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如今這個部分缺失了,她無法適應下來,也許等到新的東西來填補因郭牧離去而留下的空白,她便可重新振作起來。
問題是,別人真的可以填補這個空白嗎?
稍時,一只雪白的小鳥突然闖了進來,見它在亭子里繞了一圈之后,終究力有不逮,降落在姜妱的身上。
姜妱立時被驚醒,慌亂中睜開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一只白鳥正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半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見過鳥,卻沒見過這般好看的鳥,還是這般不怕人的鳥,立時引起了姜妱的興趣。
她悄悄地抬起手,逐漸靠近白鳥,想要將其抓住。
然而,就在姜妱的手上落在白鳥身上時,白鳥也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輕易就被姜妱抓住。
姜妱頗為奇怪,趕緊坐起來,仔細打量起白鳥來,這才發(fā)現(xiàn)它右邊的翅膀上有一道傷,被人用一塊布條包扎過,此時又滲出些鮮血出來,想來這白鳥這般溫馴聽話竟是因為此故。
見到這,姜妱的同情心泛濫了,趕緊小心翼翼地為白鳥解開布條,并仔細查探其翅膀上的傷勢。
或許因為感知到了疼痛,白鳥不停地扇動著翅膀,令姜妱更是不忍。
“白鳥,白鳥,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姜妱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一塊更大的布條,開始為白鳥包扎起來。
整個包扎過程,全神貫注,動作輕柔,儼然成為一個安靜的小美人。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涼亭里多了一名少年,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姜妱為白鳥包扎。
待姜妱包好之后,姜妱這才發(fā)現(xiàn)站在不遠處的少年,臉上浮現(xiàn)出驚愕的神情。
這時,白鳥掙開了姜妱的手,向著少年飛去,穩(wěn)穩(wěn)地降落在他的肩膀上,“嘰嘰喳喳”叫過不停。
見少年的模樣,正是嚴水寒,雖然他來了乾門有些時日,姜妱是第一次見到他,故而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嚴水寒向姜妱微微躬身,如同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在下和白鳶打擾了姑娘的雅興,還望見諒!”
姜妱指著白鳥問道:“那白鳥是你的?”
嚴水寒點了一下頭,回道:“正是,這白鳥乃是我不久前偶遇,發(fā)現(xiàn)它時便已受了不輕的傷,故而將它帶了回去,并包扎了一下,不曾想它傷還沒好,就急匆匆地飛出來,我擔心它舊傷復發(fā),一路跟隨至此,之后就見到你救它的一幕了?!?p> 姜妱大致明白過來,隨后又問道:“這是什么鳥?長得真好看。”
嚴水寒回道:“說實話,可能是因為它太過稀有,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種,不過我已經(jīng)給它取了一個名字,白鳶!”
姜妱感嘆道:“這個名字真好聽,對了,我在乾門從來沒有見過你,你是誰?”
嚴水寒笑道:“姑娘沒見過我很正常,因為我才到這里不久,我叫嚴水寒?!?p> “嚴水寒?嚴水寒?”姜妱沉思了片刻,確實對這個名字陌生,接著問道:“你的師傅是誰?我想我總該認識吧。”
嚴水寒搖了搖頭,“恐怕要讓姑娘失望了,在下資質(zhì)愚鈍,雖為乾門的弟子,卻未曾有人看得起我,故至今還沒有拜上師傅啦?!?p> 聽到這,姜妱陷入了無限的感慨中,這讓她從對方的身上看到了郭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