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放寒假之新年前大掃除加炸油果子

　　92年的2月3日是大年三十。這是我們搬家來市里鹽場大院的第一個新年，三十的前一周家里就沉浸在即將過新年的喜悅之中。雖說我們暫時還沒有房子，住的還是鹽場的倉庫庫房，但媽媽一直也把我們住的地方當做我們溫暖的家，在一個多星期前就開始認真的打掃房子的里里外外。中國的新年，在年底家家戶戶都會大掃除，掃去房屋的灰塵，掃去一年里不好的東西。那什么是“掃房”呢？“掃房”也被叫做掃塵、除塵等等，是我們春節(jié)非常傳統(tǒng)的一項習俗了，在這項活動剛剛開始實行的時候，最開始只是大家為了驅除病疫等等一種宗教的形式而已，直到后面慢慢演變成了年底要大掃除的風俗習慣，也是表示了大家對于有一個健康生活，平平安安的一種美好期待的愿望。那么，哪天“掃房”最好呢？“掃房”是大家對于未來生活的一種美好心愿，因此，對于日子的挑選也是十分看重的，在農村有這么一句話“臘月二十四，撣塵掃房子”的說法，因此，多數人都認為這天“掃房”最好。

　　那時候太小也記不得媽媽是不是按照老輩說法，等到臘月二十四掃房的，但是年前確實忙活了一陣子。洗窗簾，洗衣服、洗各種被套枕巾，那時候真是不知道媽媽的辛苦，當時家里還沒有洗衣機，全憑媽媽的一雙手一下一下把要洗的東西搓干凈的，而且那時候的水還不像現在這么方便，當時我們家用的水還要去一個公共的自來水龍頭上接，然后把水挑回來加到家里的水缸中，因為冬天冷，那個水可是刺骨的冷，所以洗衣服還需要燒上熱水才能洗，那時候媽媽為了省點熱水，每次洗的時候水兌的都不是太熱，我感覺她就是剛剛能不冰手刺骨就開始洗了，每次洗完衣服兩個手都因為搓衣服加上泡的時間長變得紅紅的，現在想想那時侯父母真辛苦，不像現在，什么都實現了自動機械化，都不需要自己去動手了，也體會不到那么多的苦，那時候的生活真正是充分體現了90年代的人們是多么的能吃苦和勤勞??！那幾天媽媽把床底下，柜子底下、墻角、房頂、窗戶等各處邊邊角角都掃完擦拭了一遍，鍋瓦瓢碰，爐灶案板都擦拭的一點油煙也沒有，到處都是亮堂堂的。那時候覺得雖然當時不是住的自己的房子，但媽媽把家里收拾的亭亭當當，到處都很整潔，我和弟弟也在這溫馨干凈的小家中體會到爸爸媽媽對我們滿滿的愛和追求幸福生活的勇氣，在快過新年的氛圍里，我倆小小的心里覺得家就是我倆溫馨的港灣，爸爸媽媽就是我們頭頂大大的傘，有風有雨為我們遮為我們擋，在他們的臂膀下記載我和弟弟一步步的成長！

　　記得那時候收拾完房子，年前還要炸油果子，那時候媽媽一個人，沒有幫手，所以就和隔壁李大媽商量著互相搭手幫忙，媽媽先是幫李大媽家炸完了她家的油果子，然后李大媽也是抽了一天時間跟媽媽商量好，來我家炸油果子。

　　炸油果子是過年的一個傳統(tǒng)，也是我小時候最深的回憶，因為小的時候太小還不會炸，媽媽也怕油燙傷害到我，所以才是等到我再長大了一點，才開始給媽媽打下手，那時候每年的炸油果子就是媽媽準備好前期工作，然后桿餅子，捏麻花，做各種花樣的油果子，然后我來炸，每次炸的時間特別長，每次都能炸個一天，要炸上那種直徑一米的大鐵盆兩大盆，小時候總是炸的炸的就不耐煩了，問媽媽做上這么多干什么啊，感覺炸的好慢，那時候就故意把火調大，造成油果子炸黑，媽媽看到我這樣就知道是不耐煩了，就讓我干別的事情去了，自己再慢慢炸?，F在想想，小時候炸油果子也是訓練耐心的一項好的工作，真不應該動不動就撂挑子，媽媽那么忙那么累她誰也沒說過，自己那時候真的是不懂事。雖然那時候自己確實做得不好，但炸油果子真的是過年記憶里最深刻的一件事情。

　　那時候每家每戶過年時都要做油果子，不然感覺這個年就不紅火。嘿，是不是有些讀者還不知道油果子是什么東西，我想北方的讀者應該都知道。油果子是什么呢？油果子呀就是用面做的各種點心，用油炸后就可以吃了。味道有甜、有咸，有酥、有軟，香噴噴的，讓人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而且，油果子是北方人過年必備的主食，炸完后就放在冬天的房子外面儲存好，因為北方冬天氣溫低，也不害怕壞，一直從炸完的年前吃的正月十五，早上一般我們就會吃油茶泡油果子或牛奶泡油果子。在這里還要說一說我們這里的油茶，也是小時候我最喜歡的早餐飲品之一。油茶的做法就是鍋里倒入少量菜籽油，然后把羊尾巴油切成小塊放入鍋中煉成液體狀，然后將油涼一會，放入蔥花，或者皮牙子（就是洋蔥）碎，再倒入事先炒好的面粉（面粉要事先在鍋里干炒，炒出微黃色，炒的過程中會有小面疙瘩，可以用鍋鏟碾碎，也可以不碾碎，因為我和弟弟那時候最喜歡羊油油茶里的面疙瘩了，有些人也喜歡吃那個面疙瘩），然后不停攪拌，直到均勻為止！做好后就可以放在盆子里，哪時候想喝就挖出兩勺，鍋中加水煮沸，倒進去煮成糊糊狀喝，小時候的那一口油茶，真是記憶非常深刻，油茶的油香加上微微的被油爆香的蔥花皮牙子味，味道有點咸鮮，配上香甜的葫蘆油餅子，那真是絕配，在唇齒之間的味道，喝到肚子里一天都暖暖的，太美妙了，油茶絕對是北方寒冷的冬天里一大冬令補品，那時候我們喝完在外面跑一天都不會覺得冷。

　　做油果子有三大步驟，一是和面；二是做形狀；三就是油炸了。這三部分中最重要的也是最難控制的就是和面和油炸了。因為和面要控制好水、面、油、牛奶、雞蛋、南瓜葫蘆的質量，而且還要把面揉勻程了。油炸嘛需要控制好火候，不然油果子不是燒焦就是沒熟。

　　那時候，我媽媽首先把南瓜葫蘆去皮蒸熟，用筷子戳一下，很容易戳透就好了，然后搗成泥，然后用牛奶和面，打入雞蛋，放糖（我和弟弟都愛吃甜的）放少許水，放入老發(fā)面，然后就揉和在一起，那時候媽媽每次和面都是一大盆子，然后就放在盆子里醒發(fā)，那時候房子冷，都是提前好久就把炸油果子的面醒發(fā)上了，等到醒發(fā)好以后面團都長大了兩到三倍。媽媽經常做得油果子有油餅子、麻花、還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型油餅子。每次一炸油果子，滿房子都是油果子的香味，我和弟弟每次也是迫不及待的拿上第一鍋油都還沒有徹底瀝完的油餅準備吃，看著炸的色澤金黃酥脆，金燦燦的油餅子我倆趕緊趁著熱乎乎勁塞進自己的嘴里，吃完油餅子瞬間就覺得年味越來越濃了。

　　那天炸油果子的時候，李大媽也是早早就來了，和媽媽在那里拉著家常。媽媽邊跟李大媽說話手底下邊飛快的切著劑子，桿油餅，然后在油餅上劃上三刀，媽媽還做著麻花和還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樣油果子。李大媽在旁邊夸媽媽心靈手巧，手底下也快，好多做出的油果子花樣李大媽都不會。媽媽笑著說，這些都是小時候在老家跟她的媽媽學的，從小就做，家里面女娃都會。李大媽手底下調整著爐子里的火候，觀察著鍋里的油溫，夸我的爸爸找了個又會操持家又勤快的媳婦。媽媽幸福的笑著看著我和弟弟兩個小家伙，對李大媽說，都是為了這兩個娃娃，我們以前在農村苦，也沒有給這兩個娃娃好的條件，他爸那時候在鹽場挖鹽，全靠他爸一個人掙錢，我也幫不上他爸的忙，只能把這個家操持好，不能讓他爸在外面受完苦回家還要操心家里。不過現在好了，現在他爸帶我們搬到市里，比以前的生活好多了，看著我的兩個娃娃能在市里上學我就很知足了。

　　李大媽聽完媽媽的話，對媽媽說，小陳這個孩子踏實肯干，家里又有你給細心操持，你們倆真是天生的一對，現在好了，小陳的工作也越來越好了，你們也搬到市里了，以后再存錢買個房子，還有你這兩個可愛的土葫蘆（XJ形容男孩子的土話），兩個兒娃子，你以后就偷著笑吧，有你享的福呢！我和弟弟在一旁仿佛聽懂了似的，恩恩稱是，抱著媽媽給媽媽許愿長大一定要讓媽媽享福!

　　李大媽看著油溫差不多了，就把油餅子坯、麻花、花油果子入油鍋炸，大媽嫻熟的翻著油鍋里的油果子，不時的調整火候掌握油溫，炸至兩面金黃都熟了，用筷子撈出鍋，用大罩濾瀝油后放入盆中。那天媽媽和李大媽也是炸了一天油果子，中午我們就簡單的炒了個菜吃著油餅子。

　　我和弟弟看著忙碌中聊天的媽媽和李大媽，看著油鍋里翻滾著的金黃油果子，聞著滿房子的油果子香味，跑到媽媽身邊聽她們聊天，現在想想，那就是新年里幸福的味道，是小時候新年最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