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亮了

　　古斯塔沃把路易和馬蒂奇帶回去的時候，碰見了三個身穿白袍的身影。

　　領頭的那個看起來已經(jīng)有六十多歲了，蒼灰的頭發(fā)看起來有些骯臟，稀疏的頭頂和兩邊的鬢角都隱隱約約露出了老年斑。

　　他身后跟著的兩個人看樣子也不小了，差不多都有三十多歲的樣子，臉上已經(jīng)開始分泌出了油脂，在走廊兩邊的蠟燭之下都反射著油膩的光芒。

　　馬蒂奇回身看向路易，眼睛里充滿了問號。

　　呃？呃？呃？教會有這些人嗎？我怎么沒見過？

　　路易執(zhí)事似乎看出來了馬蒂奇的疑惑，輕輕咳了一聲，用他那磁性的嗓音叫住了其中一名白袍。

　　“康諾爾先生?！?p>　　“是的，副祭，有什么事嗎？”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沙啞的嗓音聽著讓人擔心他是不是吸煙吸出什么毛病了。

　　“待會兒‘打掃’的時候注意一點，小心‘感染’?！?p>　　路易的聲音仍然聽著那么刻板。

　　白袍的康諾爾點了點頭，略帶驚訝的盯著馬蒂奇身上的疫醫(yī)面具和厚重的皮衣，臉上松弛的皮膚重新皺在了一起。

　　恩？這種服飾應該是驅(qū)魔員的…什么時候連驅(qū)魔員都可以進來這里了？

　　兩人沒有在看對方，只是回過頭去，懷揣著各自的疑問走開了，一旁的古斯塔沃神父拐過了一個彎，緩緩打開了那扇馬蒂奇“拜過的”木門。

　　“現(xiàn)在，馬蒂奇先生，咱們來談談你剛才拿過來的東西?！?p>　　似乎是察覺到了人的氣息，先前“垃圾桶”里的“血水蛭”重新變得記得了起來。壓縮著自己的身體，宛如彈簧一樣蓄勢著。

　　“砰——”

　　頂上的符文再次亮了起來，“水蛭”的身軀立馬被反彈了回去，強大的沖擊力還讓“垃圾桶”左右搖晃著。

　　“馬蒂奇先生，你把它抱過來應該是猜到了我們需要你對那群‘邪教徒’進行檢查對吧?！?p>　　馬蒂奇點了點頭。

　　路易此時緩緩蹲下，用他那如同雕塑一般沒有改變的表情靜靜地盯著“垃圾桶”里的“血水蛭”。

　　“這個應該是其中一個受傷的普通信徒…呃，準確來說應該是虔信徒的血液樣本吧……”

　　路易的嗓音聽不出來起伏，但依然非常嚴肅。

　　“在把他們帶回來之后，我對他們進行了初步的問詢。結(jié)果…不是太理想…”

　　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沉了下去。

　　“他們這個教團已經(jīng)存在了半年之久，發(fā)展的信徒有將近一百八十人。這次我們逮捕的只是一部分，他們舉行的也只是類似彌散的小型聚會?！?p>　　“咳——”

　　路易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改變這種低沉的氣氛。

　　“他們在半年里舉行的集會次數(shù)不計其數(shù)，但其中‘圣餐’的次數(shù)有將近二十三次…”

　　“他們的‘圣餐’跟我們彌撒時的圣餐完全不同，他們是以身飼養(yǎng)他們的‘主’，每次‘圣餐’儀式必然會將一個人分尸，不管那個人是信徒還是普通人，然后‘主’就會降下‘恩賜’在圣杯之中…”

　　路易緩緩吐了口氣，終于聲調(diào)有了些起伏。

　　“不過萬幸的是，這次集會當中，他們的‘主教’參與在內(nèi)。而馬蒂奇對于此次‘主教’的抓捕有著不可質(zhì)疑的貢獻?！?p>　　馬蒂奇老臉一紅，尷尬的撓了撓頭。

　　“為了傳播主，以及圣靈們的榮光?！?p>　　馬蒂奇說著常用的“敷衍”來應對路易執(zhí)事的夸贊。

　　辛虧臉上還有個烏鴉面具，要不然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古斯塔沃似乎看出來了路易在為馬蒂奇邀功，只是呵呵一笑，轉(zhuǎn)頭看向了“血水蛭”。

　　輕輕的運轉(zhuǎn)符文，紅色的光芒逐漸變成了淡淡的紫色。

　　“血水蛭”在里面痛苦的扭動著，就仿佛被放到了熱鍋里。

　　“好了，馬蒂奇先生，你可以先回去了。這個東西的情況我已經(jīng)了解了，只是一個‘碰巧’活過來的小東西?！?p>　　看著古斯塔沃沒有打算深入解釋的意圖，馬蒂奇鞠了一躬。

　　“好的，神父，那我就……”

　　馬蒂奇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呃，神父，恕我冒昧。我能問一下地牢里的呢喃聲嗎？”

　　古斯塔沃沒有說話，路易也只是在他古板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等你可以單挑一群食尸鬼的時候你就能知道了。”

　　路易執(zhí)事十分有磁性的嗓音在馬蒂奇耳邊響起。

　　出任務？！抱歉，打擾了！

　　“好的，祝您…們有愉快的一天。”

　　馬蒂奇轉(zhuǎn)身拿起自己的箱子就跑出了先前那黝黑深邃的走廊，深怕慢一點就會丟掉小命一樣。

　　環(huán)狀的階梯全響徹著馬蒂奇的腳步聲，似乎只有自己的腳步聲才能讓自己收到驚嚇的小心臟活過來。

　　看著教堂靠近天花板處的彩繪玻璃投下了淡淡的光芒，馬蒂奇才終于放下心來。

　　“早安，馬蒂奇先生。”

　　一個清脆的嗓音在馬蒂奇身旁響起，就像初春的麻雀，充滿了活力，但是有些嘈雜。

　　“早啊，小艾什莉?！?p>　　回過頭，一個身披修女服的帽巾，胸前有著銀色治愈教會符號的掛墜，大概才到馬蒂奇鼻子的身高，亮藍色的瞳孔總是閃爍著閃閃的光芒，咧開嘴笑起來臉上總是會有酒窩的小姑娘微微前傾的對馬蒂奇打著招呼。

　　帶著面具的馬蒂奇很驚訝這位小修女是怎么認出自己的。

　　“果然這個教會就只有馬蒂奇先生會穿的奇奇怪怪的了。”

　　不愧是話題終結(jié)者…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搐，馬蒂奇抑制住自己身體的異狀，看向小修女。

　　“馬蒂奇先生，據(jù)說你去做任務了？”

　　馬蒂奇點了點頭。

　　“給我講講你遇見了什么嘛。還有，那群邪教徒是不是都有五只眼睛三只手啊。他們祭祀的時候是不是都不穿衣服啊。據(jù)說他們都是吃生肉的，是不是是不是嘛?！?p>　　小修女每問一個問題就向前一步，搞得馬蒂奇連連后退。

　　“等等等等等！”

　　感覺到身后的墻壁，馬蒂奇連忙叫停了小修女不斷的前進。

　　馬蒂奇壓低了自己的嗓音，用一種講恐怖故事的語調(diào)對著小修女說:

　　“我們前進在一望無際的曠野里，感到一陣與這酷熱的秋天完全不符的惡寒。不僅如此，當我們大步走進這黑暗的原野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邪惡的、反射著地獄般月光的積雪包圍，那沒有足跡、怪異莫名的積雪被吹往一個方向的風分為兩部，造出兩道閃耀的雪墻，而中間則是黑暗的深淵——”

　　看著小修女聚精會神的聽著，一副想聽又不敢聽的模樣——

　　“啊——?。?！”

　　馬蒂奇突然出聲，大聲的吼叫將小修女嚇得都跳了起來。

　　“啊啊啊啊??！”

　　看著被嚇到跳起來的小修女，馬蒂奇立馬跑回自己的“實驗室”里，面具下臉笑的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