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要不要去找一下導演和制片。”
終于掛完了田鼠干,裴落落洗完手走到司錦姩面前,“當時你出事,其他人的戲份導演還是給他們拍完了。剩下的部分就是塞唯婭蘇醒后的兩幕了?!?p> 司錦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朝著菲比娛樂的方向開過來的。
她只記得裴落落跟她說,那部劇只差了最后的兩幕。
一幕是塞唯婭蘇醒,告訴司睿真相。
另一幕是塞唯婭和司睿在海邊擁吻。
整部劇前邊的劇情都已經(jīng)全部剪好了,只等著司錦姩這最后兩幕。
關于塞唯婭的結局。
理智上司錦姩知道自己應該去拍完,一部劇有太多人為之付出心血,只因為她一人的意外而停滯這么久,怎么想都覺得不應該。
可是另一方面,她的內心卻對這個結局無比抵觸。
也許是因為她進入過書中的世界,得知過塞唯婭和她本是一個人。
也或許是因為她見到過書中塞唯婭的丈夫,那位也叫做慕景弦的男人,是如何愛著塞唯婭,又如何因為塞唯婭而受盡心傷。
又或許是因為她被書中的那位司睿綁架過,知道于他而言塞唯婭并沒有什么意義,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傷害塞唯婭的慕景弦。
感受過另一人炙熱而又充沛的感情,便無法替換掉劇情里讓她覺得心寒的部分。
將車停在路邊,司錦姩拉起手剎,頭抵在方向盤的正中,深深嘆了口氣。
偏過頭就能看到菲比娛樂的燈牌,上面的燈管破掉了幾根,給整棟樓帶來了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違和感?
司錦姩微咬著嘴唇,雙眼緊緊地盯著那個燈牌。
燈牌上邊,菲比娛樂四個字由于缺損的燈管,變成了非匕吳樂。
本身看起來就已經(jīng)很怪異。
手指在方向盤上嗒嗒敲了幾下,司錦姩解開了安全帶。
她一時想不起這種怪異的感覺到底由何而來,內心有一種極為強烈的沖動,敦促著她進入大樓。
入眼是蒼涼的灰白,大廳的燈只開了前臺一盞,而前臺的小妹妹正一手支著腦袋在閉目養(yǎng)神。
對于菲比娛樂這樣的大公司來說,這樣落魄的前臺是絕不應該出現(xiàn)的。
擺在門廳的花草似乎也許久不曾有人照料過,看起來蔫的蔫,黃的黃。
完全失去了往日輝煌的模樣。
“請問?!?p> 緩慢地走上前,司錦姩用手輕輕敲了敲前臺的桌子。
隨著手指關節(jié)觸到前臺桌面的瞬間,一層灰塵揚起,接著又落下。
“啊?什么?”
被她的聲音驚醒,前臺小妹倏地抬起頭,一臉驚恐,“有,有事嗎?”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傅羽老師在嗎?”
“傅羽?什么傅羽?”
前臺小妹茫然地眨著眼,“這公司早就是個空殼子了,你走錯了吧?”
司錦姩的瞳孔驟然放大了一瞬:“空殼?”
怎么可能?
菲比背靠顏氏,是馥夏國第一的娛樂公司。
旗下當紅藝人不勝枚舉,還有影后影帝視后坐鎮(zhèn)。
這樣的菲比,竟然成了空殼?
“對啊,就之前不是投了部劇,好像出事了吧。”
雖然公司里并沒有監(jiān)控,但前臺小妹還是非常熱情的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干凈的紙杯,給司錦姩倒了杯水,“據(jù)說出事的人背后有人,賠了不少也沒把事情壓下來?!?p> “那部劇,出什么事了?”
司錦姩手中握著紙杯,聲音隱隱有些顫抖。
“好像是死了個人吧。”
搖了搖頭,前臺小妹惋惜道,“說是現(xiàn)場道具出了問題,直接把人刺穿了。警方懷疑是謀殺,但是找不到證據(jù)?!?p> 《假如男人懂愛情》劇組沒有找到任何與襲擊相關的證據(jù)。
腦子里突然就顯出了這句話,司錦姩腳下忽然就有點軟。
“但是這事也挺奇怪的吧,如果說是劇情設計本身就那樣的話。”
大約是太久沒人來過這里,前臺小妹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你說那么近的距離,要把人從上到下打穿,這操作起來應該很難吧?而且據(jù)說當時就直接封鎖現(xiàn)場了,就這都什么也沒查出來,簡直就是靈異事件……”
“之后呢?”
司錦姩聽到自己有些虛浮的聲音。
“?。俊?p> 沒想到司錦姩會突然提問,前臺小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解釋,“后來那個死了的人家里就一直在告嘛,上面的人頂不住,賠了錢之后這公司就成這樣了?!?p> “倒是也沒辦法,據(jù)說是慕家的人。你說這云都,哪家公司能頂?shù)米∧郊已??!?p> 看司錦姩面上有些感傷的樣子,前臺小妹以為她是有認識的人在菲比。
想了想剛才司錦姩來的時候提到的人名,前臺小妹又從抽屜里翻出來一個大本子:“你剛才來的時候說要找誰來著,我?guī)湍悴椴榭?,說不定你要找的人有留聯(lián)絡信息在這里呢?!?p> 等了半天沒聽到司錦姩說話,前臺小妹抬起頭,卻見司錦姩一臉失魂落魄地盯著紙杯。
“小姐,你還好嗎?”
她不太明白司錦姩為什么會突然露出這樣的表情,只是下意識覺得她好像不太舒服。
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糖打開遞到她嘴邊:“是低血糖了嗎?吃塊糖看看精神會不會好一點?”
糖塊碰到嘴唇的觸感驚醒了司錦姩,她有些慌亂地后退兩步,看著前臺小妹搖了搖頭:“沒事,謝謝你。”
說完便落荒而逃。
“據(jù)說是慕家的人?!?p> 坐回自己的車上,司錦姩的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過著這句話。
慕家的人……
慕家在云能做到只手遮天的人,除了慕景弦,還能有誰?
可是為什么呢?
就算她當時出了事,為什么慕景弦要對顏家動手呢?
他和顏北辰不是摯友嗎?
司錦姩想不明白。
從包里拿出手機,一遍一遍撥著慕景弦的電話,而電話里一遍一遍地傳回無人接聽的電子音。
最后她筋疲力盡,頭抵著方向盤,趴在車里。
忽然想起了前幾日司馬硯冰對她說的那句話——
“慕景弦遠比你想象得陰暗恐怖得多,只是他瞞著你沒讓你看到?!?p> 她偏過頭,再次看向菲比娛樂殘破的燈牌。
非匕吳樂……
嘴巴里重復著那上邊還亮著的字,司錦姩不禁苦笑。
非匕吳樂,菲比無了。
竟連燈牌都如此現(xiàn)實而直白地訴說著這個事實。
馥夏國曾經(jīng)的頂級娛樂公司,因為一部劇的官司,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