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錦姩垂著眼皮看著司睿抓著她手臂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小睿不是有意冒犯姐姐……”
他的手卻仍是握在原處,沒有絲毫要松開的跡象,“只是請姐姐聽完小睿的話再做決定?!?p> 以司錦姩與司睿并不多的接觸來說,她還尚未完全掌握他的性格。
別的不說,此前她與司馬硯冰接觸時,司馬硯冰的行為往往都是十分霸道無理的。
基本完全不會考慮聽一下她的想法。
然而現(xiàn)在司睿卻成了一個步步退讓的小可憐。
張嘴閉嘴姐姐長姐姐短的,聽著好像她欺負他似的。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快點說,別耽誤了我去尋仇?!?p> 抬手抽出自己的手臂,司錦姩微挑著眉看著滿臉局促的司睿。
自她接觸這個人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頻繁地表現(xiàn)出局促和緊張。
這樣的表情到底是他故意做出的樣子,還是說他真的在擔心什么,司錦姩不太確定。
“當初姐姐在云都死而復生的消息,是樓以諾傳出來的。說慕景弦的血能夠增強異能的,也是樓以諾。”
他的話說得又急又密,司錦姩蹙著眉想了好一陣才想明白他說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裴落落和NA花費了不少時間心力都沒能查出來這兩件事,司睿只是和樓以諾合作,樓以諾就把這些和盤托出?
要知道但凡司睿早點把這事兒告訴司錦姩,樓以諾都不會有機會在片場動手。
“小睿說了的話,姐姐可否答應小睿一個要求?”
低垂著眉眼,司睿又露出了那副可憐的神情。
“那你還是別說了?!?p> 似笑非笑地看了司睿一眼,這一次司錦姩沒再給他拉住她的機會。
她想要的信息都到手了,更沒心思和他在這里虛與委蛇。
似是沒想到她會走,司睿慢了半拍反應過來跟上她的時候,她已經走到自己的車旁了。
“Sage!”
拉開車門的司錦姩愣了一下,偏過頭,看向身后一臉氣急敗壞的司睿:“怎么,現(xiàn)在不裝了?”
她的眼神里滿是戲謔,嘴角的笑容更是帶足了嘲諷。
“不要自欺欺人了,Sage!”
他走到她身邊,看著她的眼神里帶著幾分狠戾,“慕景弦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別說你不知道這件事!”
嘴角的笑略微僵了一下,但是司錦姩并沒有給司??辞宄臋C會。
她微微低下頭,視線看向自己放在車門上方的手上。
手指細白,指甲被修得十分精致好看。
“所以呢?”
指甲是慕景弦?guī)退薜?,因為她每次剪完指甲總懶得磨?p> 以至于之前被慕景弦翻來覆去地折騰時,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看起來十分不雅觀的印記。
參加完宴會回來,他就握著她的手,一根一根地給她把指甲磨得十分圓滑好看。
“等你回到主世界,整個司家等著你撐起來,還有個破敗的慕家要你扛著,這樣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上前一步,司睿攤開了手。
一枚鉆戒在他的手心里閃閃發(fā)光:“司家家主這么多年無所出,他慕景弦,早就該讓位了!”
“你……”
看著他掌心中的鉆戒,她竟一時難以組織好自己的語言。
一方面想罵他有病,另一方面又覺得有病完全無法精確地表達出她內心的無語。
她這副吞吐的模樣看在司睿眼里,卻被他以為是她在害羞。
嘴角漫上自信的笑,看向司錦姩的眼里也充滿了令人不適的狂妄:“怎么,突然被我求婚,驚喜到失聲了嗎?”
司錦姩猝不及防地笑出了聲。
“這么開心?”
他仍是以為她是喜悅,伸手便想去扶她。
只是手還沒靠近,就被她揮手打到了一邊。
仿佛雨夜那晚的事件重演,司錦姩彎著眼,笑得滿面嘲諷。
“你吃錯藥了嗎?”
她看著他的眼睛,眼底緩慢地漫上一層涼薄情緒。
“我說過的吧,”
她說得極其緩慢,一個字一個字咬得異常清晰,“我這一生,只認慕景弦一個人?!?p> 印象里她是說過這句話的,只是是什么時候,又是源于什么原因,她說了這樣的話,她自己也不記得了。
恍惚間只是覺得,似乎也是在類似的場景。
而這種并不清晰的記憶,在看到司睿面上怔愣的表情的時候,得到了確定。
“他若能活下來,他一輩子是我司錦姩的夫;”
她眸光堅定,字字鏗鏘有力,“若是不能,他是我司錦姩一輩子的亡夫!”
司睿的身體晃了晃,禁不住退后一步,一臉錯愕:“你寧可為他守寡?”
“若是他,便不是守寡?!?p> 她轉身坐進車里,留下這句話后便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后視鏡中的司睿仍站在原地,車子越開越遠,司錦姩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她說出這樣的話,對于司馬硯冰來說絕對是挑釁。
但是對于司睿來說是否也是一樣,她并不確定。
因為不確定,所以只能先去找裴落落商量早做準備。
至于其他,她暫時沒什么多的心思去想。
沈碧情為什么會替代了樓以諾,事情發(fā)生之后樓以諾又去了哪里。
這些事情雖然也讓她有些疑惑,可到底不是她最關心的地方。
她仍是不知道怎么樣才能救得了慕景弦,而慕景弦的表現(xiàn)也很明顯在說他已經放棄了活下去這件事。
此前她沒有什么感覺,或許是因為慕景弦一直很厲害,又或許是因為她對慕景弦有著盲目崇拜的濾鏡。
可是隨著她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隨著那些偶爾在腦海中跳躍而出的熟悉卻模糊的記憶反反復復出現(xiàn),她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這一生,除了慕景弦之外,她不可能再愛上第二個人。
若是失去了慕景弦,她自問自己許是不可能獨活下去。
哪怕他們有了司嫻和司暮。
想明白這一點,司錦姩調轉了回家的車頭。
她清楚自己的責任,可在關于慕景弦的事情上,她總是會失去以往的理智。
從沒有任何時候,如此刻一般,讓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曾經發(fā)生的一切和真相。
只是車子停在了裴落落家樓下的時候,她還是猶豫了。
誠然她可以現(xiàn)在上去,告訴裴落落她要把她和慕景弦的孩子托付給裴落落。
以她對裴落落的了解,裴落落也斷不會拒絕她的請求。
即使刨除她們這么多年的友情,慕費一與司嫻司暮之間亦是有著血緣這一點,就足以讓她接受這個請求。
可是這樣的話,慕費一又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