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啊，現(xiàn)在不喜歡吃香蕉了。”
孫曉敏手中的小刀頓了頓，瞥了魯般一眼。
說完將手中一小塊蘋果塞進王偉鼓著的嘴巴里。
魯般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后腦勺。
“也是，小偉都長這么大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娃娃了?！?p> 魯般將香蕉袋子縮了回去，想起了小時候那個天天玩泥巴的小矮個王偉，竟然長到了190，讓他這個只有178的大哥哥好沒面子喲。
王偉含著塊蘋果，腮幫子鼓鼓囊囊的，艱難地咀嚼了幾下。
見這樣子也問不出他什么，魯般準備打道回府。
“那我先回學校了哈，小偉好好養(yǎng)病。”
魯般轉(zhuǎn)身悻悻地離開。
回到培英，幾個惹事的家伙在校門口的診所里簡單地包扎了下，他們只傷到些皮肉。
“侯方明，你說，怎么回事兒？為什么聚眾斗毆？”
魯般步入診所，揪著其中一個口齒尚且伶俐的男生問。
侯方明捂著牙，轉(zhuǎn)過頭來，無奈道：“魯老師，我們是……有苦衷的哇！是技校那群二狗子出言不遜，侮辱咱培英，說咱學校特臭，快要倒閉了！凈出混混！還說……說偉哥他媽是……”
說到這，身側(cè)沈迪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侯方明突然閉了嘴。
“是什么？說?。〔粶黍_人?！?p> 在魯般的強烈要求下，侯方明抵擋住沈迪的眼神攻勢，繼續(xù)道：“領(lǐng)頭的那個蔡小剛，他說偉哥他媽是三兒！破壞了偉哥他爸和他爸前妻的感情，是老不正經(jīng)！”
“啪！”
沈迪伸出尚能活動的拳狠狠打了侯方明一栗子。
魯般有些凌亂了，這蔡小剛這樣說一個50歲的女教師，真是不太地道啊！
人家王偉后爸圖她什么呀？圖她年紀大，還是圖她脾氣差呀？
不過凡事并非空穴來風，蔡小剛一定是知道些什么，魯般也不能說他一定是造謠。
“行了！那也不能眾目睽睽之下打群架，知道培英的名聲都被你們敗光了嗎？”
魯般開始教訓起學生來。
其中一個學生劉鑄疑惑道：“咱學校名聲還需要敗嗎？”
其余幾人齊刷刷瞪著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慌忙捂住了嘴。
“回去以后，每人寫一份檢查，明天交給我，記大過一次！若有下次，絕不姑息！”
魯般氣吁吁地離開了小診所，一路上對侯方明講的八卦很是好奇。
這孫曉敏身材不錯，若真有哪個不嫌棄她年紀大的土豪看上了也不算稀奇。
“叮，威望+1?！?p> “唉……凈忙著這糟心事，眼看就過去了一天。”
魯般的招聘沒什么動靜，趕集網(wǎng)上壓根沒人報名。
傍晚，他端著飯盒去食堂打菜，晚風吹在身上，好舒爽。
“大白菜，魚香肉絲……”
魯般望著油光锃亮的菜肴，咽了咽口水。
今天折騰了一天，餓暈了。
他三下五除二消滅干凈米飯，又去打飯?zhí)帨蕚湓偬硪煌搿?p>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大爺排在他前面，手里拿著個在食堂免費領(lǐng)的圓紙碗，正用飯瓢往里面打飯。
魯般瞥了一眼他的碗，里面沒有菜。
大爺把紙碗堆得滿滿當當，半天才放下瓢。
魯般立馬接了過去。
那大爺心虛地瞄了他一眼，又跑到一邊打湯去。
今天晚上食堂供應冬瓜瘦肉湯，湯頭濃，瘦肉片大，滑嫩可口，淘飯吃最香。
魯般打完飯去就座，路過老大爺時，看見他正在吃冬瓜瘦肉湯淘米飯，碗里一點菜渣子沒見著。
這學生家長也太節(jié)儉了吧？
魯般瞧著他身上穿的白背心藍褲衩，十分接地氣。
忽而又看到他面前的紙碗旁擺了個破飯碗，里面放了幾張一元、五角的紙錢。
豈有此理！討飯討到我食堂來了！
魯般跺了跺腳，但還是要保持一個校長的威嚴。
他在老大爺對面坐了下來，盯了他幾秒。
他抬眸瞥了一眼魯般，沒說話，繼續(xù)低下頭吃飯。
他的筷子在紙碗內(nèi)壁戳戳戳，呲呲響，沒幾下一碗湯飯就下了肚。
只見他在魯般的注視下又前去米飯?zhí)幋蝻垺?p> 魯般隱忍不發(fā)地原地觀察，待他轉(zhuǎn)身回來時佯裝低頭吃飯。
“大爺，你是學生家長不？”
大爺回到座位又開始香香地吃飯。
魯般動了倆筷子，實在忍不住了，開始詢問。
“額不是。”
大爺操一口濃重的方言，像是黃土高原那邊的。
隨即又低下頭吸溜肉湯。
“大爺，咱們學校不準外人進來吃飯的，你沒看見食堂門口貼的規(guī)定嗎？”
魯般有些急躁地問。
“額不識字，兩天莫吃飯了，才找到這么個地兒?！?p> 大爺理直氣壯答道。
魯般雖心有同情，但還是咳了幾聲，正色道：“我是這所學校的校長，今天就算了，沒有下次了啊，這飯菜有限，是給老師和學生們供應的?！?p> 大爺將信將疑地回過頭瞄了一眼堆得高高的飯菜區(qū)，“真滴？”
“真滴！”
魯般直了直身子道。
“下不為例?。 ?p> 他端起餐盤走了，邊走邊不忘囑咐。
老大爺端著紙碗的粗糙的手停滯了，他望了一眼飯碗里皺巴巴的紙錢，陷入了沉思。
“媽的，這么多好菜人討飯的想吃還吃不著，一群小屁孩天天大手大腳下館子?！?p> 魯般回想起自己小時候是多么節(jié)儉，哪像現(xiàn)在的孩子們，人人一部智能手機揣兜里，平板筆記本樣樣有。
自己高中那個年代，手機是稀罕物，擱誰不是在校園電話亭聯(lián)系家長?。?p> “老王，你怎么把討飯的給放進來了？”
魯般這回也不叫叔了，他好好地質(zhì)問了老王一番。
“喲，瞧我這，肯定是剛才打了個盹兒沒留神的功夫，就給人鉆了空子。校長，對不住啊，我的錯我的錯?！?p> 老王知錯就改，魯般心也軟了下來。
“王叔啊，知道你工作辛苦，等過陣子給你招個助手，你啊，還是得把咱們校門看緊點。碰見可疑的人一定得攔著！這回還好是個討米的，要是進了個報復社會的，那還了得??？這新聞天天放，你也不是不知道……”
魯般邏輯啰嗦起來，老王也一并應著。
培英中學雖然不限制學生出校，但學生以外的非教工成人進校，那都是必須得登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