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碼頭
通往金陵城唯一的水路就是陰龍江，江邊多有龍王廟，其中供奉的，則是一尊名為‘陰龍神’的龍屬。在這真的有妖魔鬼怪橫行的世界里，秦嵐已經(jīng)能夠確定，那江水下真正潛伏著一條道行高深的真龍的可能性，達到百分之八十。
可是，到這里卻又有些說不通了。畢竟，若這江中存有真龍，既然江邊百姓為其修建廟宇，供奉香火，那無論這龍本性再如何薄涼，收了這份香火情，總會照撫一二。
不說保佑江岸百姓風調(diào)雨順，但至少也不會讓自己的地盤上滋生其它妖邪，大妖都有很強的領地意識，龍屬同樣不例外?？善褪沁@么一條龍，在自己的地盤上，讓人或是妖，將自己廟宇中的神像腦袋給割了下去，這無論傳到哪里去，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秦嵐微微頷首，示意那小二繼續(xù)說下去?？赡切《碱^緊鎖，思索了好半天，方才有些后怕的道：
“那一年，因為陰龍江的水勢比以往要兇猛許多，到了雨季，更是接連下了三個月的大雨，地勢稍微低一點的地方，農(nóng)田都被江水淹了，包括我家的。沒法種地，所以才來鎮(zhèn)集上尋了這份差事，我的印象才這么深?！?p> “在往常，從未有過如此接連不斷的大雨，哪怕是連著下個五六天也是極為少見的。那雨連續(xù)下了一旬的時候，就開始有人覺得，是不是咱們做錯了什么，惹得江神老爺不高興了，所以要以此懲戒？鎮(zhèn)子和村里的人一合計，覺得得去江神廟里好好拜一拜，懇求那江神老爺發(fā)發(fā)慈悲，收了神通?！?p> “那江神廟里的神像，前一天還沒什么事呢，可就是在祭拜的那一日，周圍幾個鎮(zhèn)子和縣里的大人物們都走到神廟，準備祭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神像腦袋突然不見了，就連幾個廟祝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情況?？h太爺當時就發(fā)怒了，要衙門的捕快緝拿破壞神像的兇手，可那些捕快哪有這本事...再加上一直下著雨，后來縣太爺就一直忙著防洪，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說到這，那小二好似想起了什么，又道：
“對了，還有金陵城鎮(zhèn)妖司衙門的官爺，也來過一次，在咱們酒樓里待了差不多半旬時日，只是有沒有查出什么來，就不是小的能知道的了。那些捕快都是本地人，小的還能套套近乎，可那些鎮(zhèn)妖司出來的大能人，小的可不敢上去亂攀交情?！?p>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小二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聞言，秦嵐點了點頭，內(nèi)心泛起嘀咕。
“又是本土的陰龍，又是敢斬去陰龍神像的狠人，還有鎮(zhèn)妖司，現(xiàn)在又冒出一個能直接埋葬一船水軍的妖怪，看來這里渾水不是一般的深...”
秦嵐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知自己這算不算舍命陪君子？
既然已經(jīng)作出承諾，秦嵐此時也不可能反悔跑路，好不容易抱到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一城知府大腿，他也沒那么傻，白白葬送掉這個機會。
幾個面帶焦慮的士卒從柜臺里取出蠟燭燈籠，手腳麻利的裝好點上。燈籠不多，只有三只，蠟燭倒是不少，可若是無法避風的話，走在路上很容易會被夜晚的涼風吹滅，到時候還會平添幾分陰森感，倒不如不帶。
做好準備后，很快，一行人提著燈籠與簡陋的火把走出酒樓。
樓外，天色早已入夜，夜空無月，就連本該有的漫天星光，不知何時也被一大片黑云籠罩，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這夜色...不太吉利啊?！?p> 秦嵐本不信這些，但自身是真正遇到妖物過的，也見過如搬山道人這般有真本事的練氣道人，知曉一些世界的秘辛，心底里也對一些神鬼之事信大于疑，此時卻是最不能釋懷的。
在他看來，這天象，今夜必然是兇險非常。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與酒樓不過一里距離的碼頭。
臨江碼頭在白日時就是一副蕭瑟非常的景象，如今入夜后更是一片破敗，哪怕那些靠近碼頭的工人院落，亦是好似久無人煙般的荒廢。抬眼望去，周圍哪有什么船身存在的巨大黑影，也沒有先前奔出酒樓的幾個士卒身影。
“林虎！陸貳！”
秦嵐只是皺眉沉思，有提著火把的士卒沉不住氣，大聲呼喝起來，想要尋找那幾位失蹤的同伴。更有幾個士卒已經(jīng)冷著臉，走向那幾處破敗的小院，邦邦的拍著那斑駁的木門，想要驚醒里面的碼頭工人出來幫忙尋人。
拍門聲在寂靜的夜色下，及其刺耳，秦嵐卻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只覺得心底里有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但若是要理出來的話，卻又有點對不上。
“哎哎哎，誰呀，大半夜的拍門，急著尋死啊！”
那荒廢破敗的小院內(nèi)竟還傳出人聲，院門打開后，從中探出一個身形消瘦，面色不善的男人。那男子原本還想罵罵咧咧的嘴看到眼前具是衣甲鮮明的士卒后，到嘴邊的污言穢語頓時咽了下去，迅速變臉。
那消瘦男子很快就被士卒一把拉出大門。在他身后，還有幾個同樣衣著樸素，明顯也是碼頭工人的男子也被一一揪了出來。一伙人顫顫禁禁的站在院門外，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各位官爺，各位官爺，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你有沒有見過和我穿著一樣衣甲的人，在碼頭出現(xiàn)過？嗯，就小半柱香前的時間？”
幾個男子搖了搖頭，其中一人大呼冤枉：
“官爺，小的家中燒不起油燈，一入夜就躺下睡著了，哪知道外面有沒有其他人啊?！?p> “那之前停泊在碼頭的大船呢？你們的住處與那船停泊的地方不過數(shù)十步距離，難不成這個你們都沒發(fā)現(xiàn)嗎？”
順著那士卒手指都方向，幾個工人面色有些犯迷糊了：
“不會吧，官爺，小的雖然沒多少見識，但也知曉船只有開走，哪有不聲不響沉江的道理？若是那船真的沉了，船上的人總得大叫吧？可是小的從入夜后真沒聽到什么特別的動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