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李總的男人大概四十歲,整個人好像由大小兩個圓桶疊出來的,非常圓潤臃腫,穿著加大碼的名牌西裝也藏不住凸出來的啤酒肚,手上戴著玉扳指,脖子上戴著金項鏈,像個暴發(fā)戶似的,有錢是有錢,但品味實在一般,好在臉上戴了副阿瑪尼銀邊框架眼鏡,方正了一些。
這種粗俗的男人,和李書文差了一個天地,比起愛玩的浪蕩公子肖俠也遠(yuǎn)遠(yuǎn)不如。
陳勝并沒有離開,而是躲到了蘇婉茶身后側(cè)面,看到那個李總一面喝酒一面把手伸到了她的大腿上撫摸,真的有點(diǎn)惡心想吐,他忍不住站出去,拿傘劍戳了他的胳肢窩一下。
李總手臂頓時一陣刺痛,飛快的收了回來,伸出右手揉著痛處,同時回頭看怎么回事,結(jié)果什么都沒看到,過道一片幽暗,不遠(yuǎn)處的卡座上,客人都在歡快的喝著酒。
他不死心,又伸手去摸,結(jié)果又被刺了一下,痛得他彈了起來,對同來的酒肉朋友嚷道:“媽的,你們誰在捅我,痛死我!?!?p> 這個笨蛋!
躲在十米外的一根圓柱后面的陳勝聽了忍不住偷笑。
“陳小妞,你出來,我知道是你!”蘇婉茶站了起來,四處張望。
“剛才耍我的人,你認(rèn)識?”李總抓住蘇婉茶的手臂,粗大的手指掐到了柔嫩的肌膚里,憤怒的質(zhì)問道。
“放開她,是我!”陳勝站了出來,“你那樣做是猥褻、性騷擾,是犯法的!”
“你逗我玩呢,臭丫頭,過來賠酒道歉,老子還能放你一馬!”
“賠酒道歉是不可能的,沒把你那只臟手打斷算好的了!”
“兄弟們,把這臭丫頭按住,看老子怎么教她一點(diǎn)禮貌!”
與李總同來的三個大漢圍了上來。
“保安,有人想鬧事!”陳勝立刻揮傘叫人。
很快就有一個維持秩序的穿著西裝的保安過來了,讓這伙人沒敢亂來。
見狀,蘇婉茶對那個保安說道:“請你把這個女的帶走,她在打擾我們喝酒!”
黑衣保安的目光落到了陳勝身上,做出了請的手勢。
陳勝請這名黑衣保安等一會,然后無奈的對蘇婉茶說道:“蘇大小姐,你就說吧,你到底怎么樣才愿意跟我回學(xué)校,我真的不想使用暴力來強(qiáng)迫你,讓我們好好的談?wù)剹l件吧?!?p> “一,讓洪寶晶來跪著來求我回去;二,讓她生不如死痛苦不堪!比起我,她才是真正的惡人,自詡女王,只手遮天,統(tǒng)治著整個梧桐中學(xué)!你這樣做不是為了我,而且為了大家!”
“我知道,她性格很惡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我會讓她明白,欺男霸女,是一件非常讓人厭惡的事。你也一樣,回來好好做人吧!”
“你是傻逼嗎?真幼稚,別和我講道理,做不到就滾??!”
“我在外面等你?!?p> 陳勝大可以把全部阻攔自己的人打倒,但他實在不想使用暴力,更不想給林飛燕添麻煩,于是出了夜店,抱著傘劍倥立在門口邊上等待。
形形色色的人從陳勝身邊經(jīng)過,有華貴內(nèi)斂的富家公子和千金小姐,有穿金戴銀的土豪和名媛,有流里流氣的潮牌青年,有五顏六色小丑妝的妖嬈辣妹,都是些愛玩貪玩的年輕人,但也有居心叵測低俗放蕩者。
不管什么場所、什么游戲,只要和“HDD”扯上關(guān)系,都會變得讓人EX!在夜店買醉,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先上D癮,失去理智,再到被精神控制,淪為玩物,賺錢的工具!
陳勝認(rèn)為蘇婉茶的狀態(tài)非常危險,她平時在夜店里可能是個精明的老油條,八面玲瓏,能夠最大限度的保護(hù)好自己,但現(xiàn)在可能會自甘墮落,一失足就會墜入地獄。
走吧,為什么要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她不可能會回去的!
沉醉在虛榮的物質(zhì)世界里,自甘墮落,不可自拔,甚至用身體換取奢華,這樣的女孩還少嗎?
這個時代,一切向金錢權(quán)勢看齊,娛樂至上,沒有人能逃脫,包括自己,也在游戲里氪金,滿足虛榮,大家都是平凡的人。
小錯、大錯、錯得離譜,有得必有失,各自承擔(dān)好自己選擇的代價罷了!
蘇婉茶一直沉淪在這樣醉生夢死的世界里,結(jié)果究竟會怎么樣,還不得而知,也許有一天,她會遇到良人,回歸到正常的生活。
也可能在那之前,身體已經(jīng)殘敗不堪,心靈已經(jīng)腐朽不止,罹患重病,抱著一身繁華陷入黑暗。
她到底需不需要人來拯救?
自己這樣做有意義嗎?
也許,我就是她注定會遇到的良人!
陳勝的腦子里充滿了疑惑、迷茫、不確定性,他只能聽從心里最大的傾向,守候在這昏暗的街道前。
噔、噔噔、噔噔噔……一聲、兩聲、三聲,湊出急促的一串,心跳漸漸加快,等陳勝回過神來,已經(jīng)陷入一首琵琶曲中:《十面埋伏》。
又來?
陳勝倏的站了出來,來回往兩頭張望,但除了來往的路人,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人。
隨著琵琶聲愈演愈烈,肅殺之氣在街道上彌漫而出,嘻笑打鬧的人群,忽然變得非常可疑,似乎都在懷里揣著一把兇器,猶如一個個戴著面具的暗殺者,伺機(jī)而出。
都是幻覺而已,嚇不到我的!
草木皆兵的陳勝手忙腳亂的掏出了耳機(jī)戴上,隨便在網(wǎng)易云上播放了一首歌曲,正好是古文背書系列的《琵琶行》。
白居易的詞,把陳勝拖入到一個迷離的幻境中:忽聞岸上琵琶聲……尋聲暗問彈者誰?……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陳勝的目光突然抬到了三樓上的一個窗口,一個面帶輕紗的長發(fā)女子正在那里轉(zhuǎn)軸撥弦,當(dāng)她被發(fā)現(xiàn)的一瞬間,琵琶聲也就停歇了。
上次也是這女人在暗算劉浩他們,但她這次是沖著他來的!
陳勝縱身踏墻而上,落到了三樓的雅間里,上來就握著劍柄,不客氣的問道:“煉氣士?為何埋伏我?”
“想不到你這么快破局!”面紗女眉頭輕佻,略微驚詫的緩緩說道,“普通人聽了我的氣音都會被嚇瘋,煉氣士果然不一樣,看來我的修為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p> “當(dāng)然,詩王白居易先生都在幫我,你的琵琶不過是在助興而已。說吧,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對付我?”
“你先前壞我好事,當(dāng)然得受我一記!你還想在這里拔劍嗎?”面紗女抱著琵琶皺著眉頭。
陳勝松了右手,但拿出了手機(jī),給這面紗女拍了一張照,又在空白處編輯一段備注:神秘面紗女,多次擾亂人心,制造事故,已記錄在案。
“你做什么?”
“留個案底!”
說完,陳勝就翻出窗外,輕松落地后,立刻把照片傳給了李書文。
短信秒回:不是敵人!
哇,這神秘的面紗女,看來已經(jīng)被調(diào)查過了嘛!
又一個煉氣士,可怕的女人,擅自使用心樹的力量殺人,只有我才這么安分守己嗎?
好吧,也不算安分守己,之前差點(diǎn)就坐牢了!
超人的力量被一個熊孩子得到會怎么樣?
地球都能提起來玩吧!
如果沒出來在這吹冷風(fēng),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窩在溫暖的被窩里,戴著無損音質(zhì)耳機(jī),一手抬起夾著手機(jī),一手放下抖動雙指,自我沉醉了吧。
陳勝又在胡思亂想了,而且畫面還有點(diǎn)不健康。
凌晨三點(diǎn),陳勝坐在墻根下昏昏入睡,腳步聲驚醒了她,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醉眼朦朧的蘇婉茶。
“你、你怎么還在這里?”
“啊,你出來了,可以一起回去了嗎?”
“呵,你想多了,我要回寶格麗酒店睡覺?!?p> 陳勝上前按住她裸露出來的瘦弱的肩膀,真摯的說道:“回家吧。”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大金主,你覺得我會回去嗎?上學(xué)又有什么用,像你這樣的出來還不是得幫輪流搶著包養(yǎng)我的那些金主打工。你以為學(xué)校里那群二代們都在認(rèn)真學(xué)習(xí)嗎,他們只不過是在體驗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等著畢業(yè)回家繼承家業(yè)罷了。班里認(rèn)真的只有一個鐘子良,而他失敗了一樣可以衣食無憂,能住別墅開超跑,在大公司就業(yè),女人多到數(shù)不過來?!?p> “這樣就快樂了嗎?”
“是啊,快樂,太他媽的快樂了,像你這樣的社會底層,一輩子都想象不到這樣的快樂?!?p> 蘇婉茶打掉了陳勝的右手,上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488,在冷風(fēng)中絕塵而去,消失在萎靡的夜色中。
陳勝只能默默的看著,什么也做不了,難道要把這輛車也砍了嗎?不可能的!他行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和凜冽的寒風(fēng)下,為什么只有我的快樂這么廉價?
不知不覺,陳勝來到了黃浦江邊,眼前浪濤湍急,承載著三艘穩(wěn)重的游輪,看起來像是巨大的海獸一樣;身后就是多筒狀的東方明珠塔,尖銳的塔尖仿佛刺破了夜幕,附近的金融中心高樓林立,散發(fā)出絢麗的光彩。
一百年前,一千年前,這里是什么樣的呢?
日新月異,斗轉(zhuǎn)星移,一個新的時代,一個新的盛世,降臨在這片土地上,還有什么是沒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