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雙目陡然一凝,他發(fā)現(xiàn)姚笙花的雙眼漸也漸變成了棕黃色,就像鷹的眼睛。
也許,她剛才涂的不是眼影,而是一種強化動態(tài)視力的藥膏。
阮淼淼曾說過,神影手是秒殺的傳承,必須速戰(zhàn)速決,若三劍還解決不了對手,就會慢慢陷入劣勢。
她說得沒錯,這時,陳勝繼續(xù)對姚笙花發(fā)起進攻,如同一道劍影在擂臺上圍繞目標穿梭著,但攻擊果然全部被擋下或躲過。
問題來了,這女人不僅能看見,還能跟得上我的速度?不對,是我的劍技太單一筆直了,她提前做出了判斷,就像我在配合她一樣。
逐漸陷入劣勢的陳勝改而使出了乂字斬、一字斬和居合斬,以及弧面斬,憑借變化的招式,組合成一道幻影劍舞,勉強找回了一點優(yōu)勢。
火楓——狂風熱浪!
幻海之上翻滾的波濤似乎涌了上來,沖擊著架傘的陳勝。
姚笙花揮舞著紋著紅楓葉的大折扇,拍打出滾滾風潮,猶如滔天巨浪一般淹沒了擂臺上的陳勝,導致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面部肌膚全都被燙紅起來,甚至起了水泡。
陳勝撐著傘抗衡,感覺自己就處在一個酷熱的火爐里,被烈火燒烤著,就像孫悟空被投入煉丹爐一樣,但他可不是練出火眼金睛的大圣爺,而且更糟糕的是,剛才對掌被打入的一串炎氣火苗正在體內(nèi)亂竄,讓他灼痛到難以集中精力。
“小妞,小心,身后!”鄭圓圓忽而起身驚叫。
突然,姚笙花促而收扇,縱身一躍,落到陳勝身后,回手一刀,對著他的背部砍下去。
糟了!
陳勝按著傘面往前一滾,背部卻火辣辣的痛,果然還是慢了半秒,肩胛骨往下到腰背,被鋒利的扇刀砍出一條深兩厘米的血痕。
同時,身后的短袖也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隱隱露出一截白色的抹胸布帶和雪白的肌膚。
陳勝一躲開就立刻重新站起來,回身架著霜寒,防著姚笙花的追擊,好在對方停住了。
忽然,隨著啪的一聲,陳勝后腦勺上用橡皮筋綁著的卷曲發(fā)尾散落到了肩頭上。
見狀,姚笙花露出訝然之色,“果然是你,那個在野生動物園殺熊的陳小妞!我早該認出來的……呵,作為一個男人,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太矮了;而作為一個女人,不到B的杯罩,又太平了。呵呵,你這樣活著可真是個悲劇,不如乖乖讓我送你下去重開,說不定會迎來更美好的人生!”
重開?
現(xiàn)實可不是游戲!
聞言,陳勝沒來由的想起了初中時班里的一個女同學。
那個女生身高只有一米二,大概率是個侏儒,面相凹凸,體態(tài)臃腫,有斗雞眼和兩顆齙牙,這自然是遠遠脫離大眾審美的。
而且,她的智力似乎也有問題,尤其是邏輯思維,因此,數(shù)學論證題的因為所以,只能強行證明。
她仿佛受到了全世界的嘲笑和孤立,沒有任何一個人愿意和她同桌和說話,甚至厭惡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其實并不存在的可疑氣味,斥責她的存在污染了空氣。
有一次,陳勝去辦公室交作業(yè)的時候,看到她無助的哭了,邊上的班主任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一副傷透了腦筋的樣子。
誠然,她外表丑陋,但她不是怪物啊,她有和我們一樣的感受,看到好笑的事情,她會掩嘴偷笑,聽到同學的謾罵,她也會痛苦悲傷。
作為一個冷漠的旁觀者,和同為被欺凌的對象之一,陳勝當時就想,她能活著真是個奇跡,換作自己,一定早就自殺了。
她現(xiàn)在還活著嗎?
陳勝不知道,也許早就死了,在某個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里,慢慢腐爛融化,化作一具普通的尸骨。
若當年拒絕分享零食和水的自己暴露出攜帶國民之殤的YG病毒,下場可能會更加凄慘。
曾經(jīng)有一則新聞報道,一個女大學生在學校體檢出YG病毒,被安排在單獨的宿舍里,沒幾天就去世了。
那個女大學生留下了這樣的遺言:我覺得人生好長,看不到終點……此刻的我更急于跳出這一世的腐壞。
在陳勝看來,她是被人類的愚昧、冷漠和歧視殺死的!天生的缺陷,為什么還得受到更痛苦的創(chuàng)傷?
天道本就無情,人卻更無情嗎?
“我早就知道自己不完美,比我更凄慘可憐的人還有很多……我們受盡白眼,被歧視,被唾罵、被孤立……但我們僅僅只是為了活著,就拼盡全力了啊,憑什么要被你種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否定啊?。 ?p> 陳勝一手攥緊霜寒,一手握著傘鞘,憤怒的盯著冷笑的姚笙花,怒吼著沖了上去。
然而再大的憤怒也不會改變現(xiàn)實的冰冷!
來得正好!
火楓——炎風過境!
區(qū)區(qū)風浪,別想攔住老子的步伐!
只見陳勝架著彈開的傘鞘沖過了風之熱流,出現(xiàn)在姚笙花面前,手里的霜寒鋒芒畢露。
炎氣附魔——櫻落斬!
姚笙花早有準備,提前掄起了大折扇,對著陳勝的脖子,一刀砍了下去。
真氣附魔——鷹刺!
陳勝則握著散發(fā)出氤氳藍光的霜寒,對著姚笙花的心臟,一劍刺了上去。
這一刻,他已經(jīng)顧不上會不會殺死對方了。
戰(zhàn)況突變,圍觀的眾人都瞪大了雙眼,要分出勝負了嗎?
“小妞,加油,一定要贏啊!”鄭圓圓等人緊張的吶喊起來。
“臭小子,撐住!”肖俠和鄧文婷也瞪大了雙眼。
這一刻,賭姚笙花贏的鄧文婷希望贏的人是陳勝,而不是她的偶像。
一瞬間,擂臺上的畫面仿佛被相機定格下來。
陳勝的劍確實刺中了姚笙花的心口,但卻沒有刺穿她的旗袍,只在上面印出一道深深的劍痕。
而姚笙花的扇刀則砍到了陳勝的左肩上,刀口直落卡在胸口上,抹胸被切開了一小半,深度竟足有十厘米,差點就把陳勝小半邊身子砍下來。
若不是陳勝拿傘鞘擋了一下,死死抵在胸口上,估計整只左手連帶半個胸部已經(jīng)沒了。
但現(xiàn)在的傷勢也夠恐怖可怕的了,因為他的左手肩膀下只連著一點血肉,就像一根分叉破裂的樹枝,在樹干邊上耷拉了下來。
一些年輕的門徒紛紛避開了目光,觸目驚心,不忍直視。
天哪,這該有多痛?!
鄭圓圓直接大哭。
張群芳倏然暈倒。
為什么沒刺穿??!
張紫竹咬緊嘴唇,雙眸紅了。
哥哥,你為什么非得讓小妞上場啊!
洪寶晶死死攥緊雙手,指甲陷到了肉里,臉色發(fā)白。
劉良心把全身顫抖的張群芳攬在懷里,保持沉默。
鐘子良目光深凝……那個笨蛋!
呂小生抹著眼淚顫抖的說道:“投降吧,小妞……”
肖俠握住鄧文婷攥緊的拳頭,安慰道:“看來你又賭贏了……”
“太過分了……我一點也不想陳勝輸??!”鄧文婷動人的雙眸泛著晶瑩欲滴的淚光。
此刻,姚笙花的心臟也不好受,不僅短暫的停止了跳動,更讓她渾身無力,雙腳僵直,動彈不得。
“啊——”
承受著有史以來最大痛楚的陳勝面目扭曲,雙眼充血,口中溢血,憤怒的大吼一聲,右手掄起霜寒,把肩上的扇刀撬開,握著劍柄按住往外分裂垮掉的左肩,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得死去活來,淚眼模糊。
姚笙花抽刀退后了兩步,心臟卻恢復了跳動,慢慢緩過氣來,望著陳勝痛哭的慘狀,忍不住大笑道:“啊哈哈哈哈,真可惜,差點就被你穿心了!我這身旗袍是用焱臾師祖換下來的羽甲煉制出來的,你的劍刺不穿。不然,倒下的就是我了!”
陳勝按著的肩頭的斷口裂痕處,血嘩啦啦的流了一地,同時涌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白色線狀蟲子,它們穿針引線,交錯糾纏,快速的縫合著傷口,甚至比外科醫(yī)生還專業(yè)迅速。
“你這個怪物,生命力簡直比蟑螂還頑強!”姚笙花發(fā)現(xiàn)了陳勝身體的異狀,卻慢慢興奮起來,“哼哼哼哼,正好讓我好好折磨你!”
飄渺深遠的琴音驟然變幻,大海下降,驟然褪去,擂臺飛升,直入云霄,與翻山的大雁比高,新的幻象是萬丈高空。
這曲名為《天之涯》!
“啊,我要把你的頭切下來!”見姚笙花被幻境的變化吸引,跪在地上的陳勝竟倏的彈跳起來,飛身龍閃,一劍封喉。
然而破綻是故意顯露在他眼里的,姚笙花其實暗中留意著陳勝的一舉一動,于是上半身后仰,提前做了個后拱橋的動作,類似黑客帝國里的主角尼奧(基努里維斯飾)慢動作躲子彈的鏡頭,不僅讓過了陳勝的襲擊,還向上拍出一掌,在他的體內(nèi)打入第二道炎氣內(nèi)勁,把他拍了回去。
預計再打入一道炎氣內(nèi)勁,在其體內(nèi)集中引爆,陳勝就會被烈火燒穿五臟六腑,那時別說自愈,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陳勝剛把傷勢恢復得七七八八,就感覺被灌了一鍋超辣的海底撈,胸腹沸騰不已,呼出來的氣都熱乎乎的。
他倒飛摔到擂臺的一處角落,趴在地上,正好望見姚笙花那雙裹著平跟鞋的白皙玉足,眼神倏而亮了起來。
姚笙花一直防著上面的攻擊,避免被自己砍首,下面卻什么庇護都沒有,是個突破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