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論權利的動物性
“小程你一走都沒了興頭,這一遭好歹坐一坐,就算是疼我了,如今你剛回來不知道,滿京城里打聽打聽,如今憑你有什么要緊的事兒,交給姐,你只別忙,有你這個姐,你要封王拜爵都容易?!?p> 三年不見,程安之的風采更多了幾分成熟,更見風韻了。
見安逸公主如此露骨的把他當做輕薄小人,心里氣的只想抽人,然而,程家雖富且清貴,但卻只有一個世襲的公爵虛職,上議院中的一個位置,并無軍權、官職。
尤其這一年中,連天子都君權旁落,何況他這位天子的五服親戚?
賈皇后同禁軍統(tǒng)領打雙陸,當今皇帝在旁邊數(shù)籌碼,可見賈皇后的權勢,而安逸公主雖不是太子,卻是當今的嫡長,在崔貴妃同賈皇后的努力之下,如今的長安并不像先皇在時那樣排斥女帝。
程安之看著安逸公主身旁明晃晃的金吾衛(wèi),眼眸一轉有了一計,“你真心和我好,假心和我好呢?”
安逸只是從手下聽到了程安之的行蹤來試試,卻沒想到有這意外之喜,這兩年絕色的美男子,美女,文雅的士子,清高的學生,圓滑的官員,整個長安20歲左右的男子,但凡有名有姓的長相周正的,就沒有她沒有考較過的。
只是這兩年迫于她母后的壓力,她需要一個婚姻需要一個繼承人。
也就是在昨天同崔貴妃的族弟定下了婚事,但,終究有兩分不甘心,今天收到未婚夫的訊息攔到了她心中丟不下的程安之,她便早早的在這里苦苦守了一天,還好,等到了,還有意外之喜。
看著郎朗如日的程安之,安逸有些羞澀的,喜的心癢難撓,斜眼忙笑道,“好安之,你怎么這樣問,我若是假意,立刻死在眼前。”
“即如此,這里不便,我們且去前面邸店里坐一坐,我先走,你隨后出來,跟我到我的地方,我這里還有兩個絕好的孩子,從沒出過門的,你可連一個跟的人都不用帶,到了哪里,服侍的人都是現(xiàn)成的?!?p> 安逸公主聽了這話,歡喜的同手同腳,“真的假的?”
“如何,神仙也要吃飯,人拿真心待你,你倒不信了?”
算來,自己考較的貞潔烈男不是沒有,安逸連忙回,“我又不是傻子,怎么有個不信的呢?你先去,我哪里去找你去?”
“我那地方在春明門外面,你可舍得家北門外面住一夜去?”
“有了你我還要家干啥?”
“即如此,我在春明門橋上等你,咱們席上且吃酒去,你看我走了之后你再走?!?p> 在安逸公主的金吾衛(wèi)開道下,他們直接招搖著到了平康坊的紅顏坊。
“快看,那是程家的馬車!”一個年輕些的學生看到程家的族徽忍不住開口。
“想不到程家也彎腰低頭了!”他身旁的同學一臉過來人的表情。
“莫談國事!”一旁年長些的喝住了兩人的聲音,“忘記前些天發(fā)生的事兒了,如今的昭獄里關著多少人?”
行走在街道兩旁的人,電車上的人陸續(xù)從電車上下來,看著前面在夕陽下閃著金光的車隊往平康坊而去。
整個長安過第四橫街以后是不允許電車通過的。
春華同程安之搖了搖頭,便同安逸公主的主簿被送到了能看到大廳中的一處隔間。
紅顏坊的侍從們陸陸續(xù)續(xù)的上著各種制作精美的美食。
犀皮漆的捧盒里當頭的就是二十四節(jié)氣餛飩花形餡料各異凡二十四種。
整場宴會上的人就他們十人而已。
而這樣的桌子,在他們前后還有近十桌。
春華上來時留心看過,這紅顏坊的一桌三等席面10兩銀子,這席面單從前菜的豐富程度自然是第一等,足足十兩黃金一桌,十桌就是一百兩,安逸公主自不用說,他們坐的包廂有包廂費,單點了歌舞樂伎,以一百兩算,這一頓飯就是兩百兩金,折合穿越前的匯率保守估計1600萬——
就是在現(xiàn)代也讓人咂舌。
當然,這樣的席面也不是天天有,紅顏坊的對安逸自然有折扣,半賣半送,也要數(shù)百萬。
想到她不曾特別留意的邸報和洛南縣商人說的安逸公主生活豪奢的傳言。
一天數(shù)百萬,一月有算有四次,一年豪擲上億在泡男人身上,真有后世劉姓富豪的手筆。
但是,作為一個傳言中即將登上權利巔峰的人來說,真的靠譜嗎?
民眾真的不在意這樣的領袖嗎?
還有程安之,真的是因為拒絕不了才赴約?
搞不懂,但很反常,只有自己多加留心,她并不想卷入到任何的政治斗爭中,目前,她只想做好自己手中的事兒,做好第一個公私合營的商行,她覺得改變經(jīng)濟基礎才是最好的實現(xiàn)理想的最靠譜的事兒。
像是嫌棄自己的名聲還不夠臭,臨出門,只見一名豐滿艷麗的胡姬上前抓住了安逸公主的鞋子,顯然,兩人是舊相識。
“公主,我心里只有你一個,如何就背棄了我們的誓言?”
一言一出,頓時整個街面上鴉雀無聲。
“嘆人間,一群風流唯少年,醉花間,幾回夢中憶風月——”
“這不是范樓里的花娘子——”
“當年一曲紅綃堆滿樓的花娘子——”
“花娘子不是聽說被人贖身了,卻想不到是做磨鏡去了——”
當年見到的,不見的,都熱熱鬧鬧的開始談論著安逸公主的私生活。
“還有新升上去的御史臺中大夫蔣帆,”這是熟知內(nèi)情的酒客,也湊了把火將事情燒到自己的同僚身上。
周圍的同僚卻不敢接話,幾人擠眉一笑,都壓低了聲音。
“胡說什么——”安逸公主本正高興,也不用人灌正喝了一壇子惠泉酒在肚子里,誰想出了這事,不容分說,一腳踢翻在地,啐了兩口,罵道,“死娼婦,你這會子做什么來撞尸游魂?”
那花娘子著這一腳只見倒地哇的吐出兩口血來,倒有幾分周星馳電影的效果,春華心中疑惑,面上卻同眾人一樣納罕。
“不過是個妓子得了失心瘋,何必計較?”同春華一桌的主簿很快的發(fā)了話,幾個人上前就要拉住那花娘子,只見那女子反手拿出一刀,反手就將自己的頭發(fā)割了,劃花了自己裝點精致的臉,外面的紅綾錦袍一扔,衣裳低下是一襲花田格的道袍。
眾人就像看舞蹈片轉換成了驚悚片,頓時驚住了,倒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分外的警覺,便是蔣帆,他原本就落后安逸郡主一步。
他連忙上前,同兩個金吾衛(wèi)將花娘子鎖住,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倒是安逸似乎想起了什么,揮揮手,上了步輦,“不要難為她——”
金吾衛(wèi)護送著安逸公主的步輿回崇仁坊的公主府,程安之帶春華回了道政坊的敕造瑞景府。
“公主會去赴約嗎?”
顯然,花娘子確實同安逸公主有超乎尋常的關系,安逸公主似乎有所觸動。
“狼會關注同他做過伴的狗的死活嗎?”程安之輕聲長嘆,“極端的貧窮會造就一個人極端的惡,極端的放大自己的欲望也是同樣的道理——”
“都同樣的會放縱自己的動物性的一面——”都不能稱之為人,人類的情感也就不能以常理來論了。
“是這樣說,所以,先祖立下族規(guī),凡入程門,永絕皇位?!?p> 是啊,春華,忽然反應過來,眼前的程安之雖然姓程,卻是地地道道的李宣皇室的宗親,最純正的皇族血統(tǒng),若說同昭明女帝的關系,則比當今圣人還要近,若說同開國皇帝的關系,若說男女平等,他同安逸公主并沒有什么不同。
安逸公主纏著他只是單純的男女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