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圖
期待而糾結(jié)，時間很快的來到了下午，冬日的大宴不會太晚。
身著盛裝候在郁儀樓的虹橋上，拿著新得到的千里眼，四處搜尋，卻沒見到那個想見的身影，不是說要主持公主們的大宴么！
百無聊賴的看向大廳中正在排練大樂的樂工，為了整場宴會的豐富性，有雅樂，燕樂和百戲藝人。
當(dāng)沉浸在一種求而不同的痛苦中時，能夠短暫的抽離沉浸到外部世界里，是一種幸福，時間會治療一切。
晴朗的蕭聲吹散了屬于蕭原本的凄清，慕容鏵聽著她會的為數(shù)不多的一支曲子，正是百年前流傳下來的一曲俚語小調(diào)《芒種》。
當(dāng)年吹的是有趣，此時曲調(diào)已經(jīng)很沉重了，不知不覺，她也從十三歲那樣的豆蔻少女長成了一個沉靜明朗的女郞。
當(dāng)然，她還是那個她，盡管年齡增長，不變的依然是她眼中的星光，就像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漫天星輝都在她一身。
受虐或許也會有一種快感，自己將心愛的人放到一個足夠安全足夠親密的位置，竟讓他覺得無比安全。
盡管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卻越來越不會覺察到他的骯臟。
從今天起，他和她有著天下獨他們知道的秘密，秘密在一天，她都會記得他一分。
還有在他原本的計劃里，這強權(quán)壓迫的李宣王室最終將交給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女人，一個像昭明女帝一樣西北來的孤女，這就像一個巧奪天工的完美設(shè)計。
何況，昭明女帝能以一己之力挽救大宣的頹勢，那一個同她相似的人呢？
他始終認為，一個善良的人，在那個位置上就算做的不夠好，但未必會更壞，何況，如今的大宣制度相對完善，而春華很有些捷才，他不能完成的，她或許會帶來奇跡。
大宣不能是一個人的大宣！
“咳咳——”冬天的風(fēng)真是擾人的怪物。
紅顏坊調(diào)香5號元氣森林的氣味用在慕容鏵這樣的男人身上也屬相得益彰。
“主上，也不知你怎么想的，這樣冷的天沐什么浴，本就生病?！备ＹF說著，為慕容鏵披上大麾。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慕容鏵對春華的喜歡了。
一路上遇上什么好看的好吃的好用的，都會一一留存，讓冬棗寄出去，連對慶王都沒有這份寵愛。
可惜怎么就是主上的親外甥女呢？
不然，郎才女貌，也是讓人艷羨的一對。
如今看著兩人這樣痛苦，他深深覺得慶幸自己是個無根的人了。
“休要聒噪！”慕容鏵轉(zhuǎn)身從闕樓走下，“為我上告病折子。”
“這——”福貴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虹橋上的兩人，收回了想說的話，“喏！”
程安之一臉帶笑的看向春華，果然還是女裝的她比較好看，就像他想象中的樣子，“又在找侯爺？”
“你也笑話我癡心妄想？”在道德上來說這種喜歡是亂倫，盡管她知道不是，但周圍的世界不是她一人的。
“你知道我不會，我只會希望你心想事成?！?p> 一句話，春華懵杠了。
是啊，這人是程安之。
不能將氣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人憑什么忍受你的不如意。
程安之有些遺憾，他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那樣的她眼睛里都是自己。
然而，春華畢竟是春華。
“今晚由我們開舞，你準備好了嗎？”
“開舞？”春華有些興奮，“這竟然是要做成西洋的宴會？”傳統(tǒng)的應(yīng)該是好場合好美景大家吃吃喝喝看看戲宅斗一番，這是要拼體力？
“對于年輕男女，西洋的宴會有切實的好處?！币惶揭皇眨蟾诺牧?xí)慣就能掌握個七七八八。
“這樣的舞會確實有實際的好處，尤其對于找對象?！?p> 春華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程安之做個請的姿勢，往宴會廳走。
既然讓他們開舞，那么肯定得去的早一些。
“你會找對象嗎，就是單純的找婚姻對象，我同你都到了適婚的年齡，彼此玩的還算不錯，如果你想找個對象，我永遠做你的第一個?！?p> 如果是一個女海王，她肯定會不客氣的說一句，如果不是某某，我們一定會是某某，多好的一個備胎。
“這對于你我都是一個侮辱，我就當(dāng)沒有聽說過?！瘪R上，吏部試過后，洛南才是真正屬于她的地方。
我只想一個靜靜！
程安之識趣的不再談?wù)撨@個，男女關(guān)系之外，他們還有著很多的話題好聊，比如新近感興趣的課題，最近遇到的問題，比如宴會廳里的音樂。
“好有意思，我從未想過，這大宣自來的樂器有這么多的種類，還有這樣的電音？”
“什么是墊音？”程安之對于這樣一個新名詞很感興趣。
“就是這個，丟丟丟丟——”春華搞笑的模仿電視劇《西游記》的開頭。
“啊，你說的是這個！”程安之好笑的從腰間蹀躞帶上拿出一根細長的尺八長，奇怪形狀的銅片，將它含在嘴里，彈奏起來，變形的電音版‘春華我心悅你’被完美的模仿出來。
春華驚訝的當(dāng)沒聽出來，心下有幾分喜悅，卻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這件樂器上，“這是什么？”
“這是簧片，若是在野外打獵，這是最好最簡單的一個信號發(fā)射器，它有很多音階，昭明女帝之后流行的一些小調(diào)有樂師就發(fā)現(xiàn)用這樣的來做和聲很別致，就像你說的墊音。”
“這是簧、這是編鐘、好漂亮的琵琶，這是——”
“這是匏器，絲不如竹，竹不如肉，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教你，禮樂射御書數(shù)，樂排第二，在士人的社會里，你總需要一個情緒發(fā)泄的通道?！?p> “看來我總要找個師傅了，不會演奏總要會欣賞?！?p> 程安之欣賞的看著她，只覺她哪哪都好，哪哪都如意！
他溫柔的走在前，為春華解釋一件又一件的樂器。
就在他們不遠處，同樣散步閑聊的男女不止他們兩個。
作為正常宴會的負責(zé)人，慕容鏵臨走也需要做一遍最后的檢閱，他就站在春華方才站的虹橋上，同博衣廣帶的崔太妃站在一處。
“你真正想捧的人是她？”半個嫡女，名正言順的考入官場，婚配程家宗主，就第二點她勝過李碹太多。
如今的大宣在她十幾年的耕耘之下，如今當(dāng)權(quán)的官員十之七八都是出生寒門，一個源自平民的皇女，有足夠的身份和實力，足夠了，何必支持一個支持門閥的嫡次子，冒的風(fēng)險是相似的，自然誰收益大支持誰。
“你說什么，我沒聽到，你竟能左右大宣的皇權(quán)更替？”慕容鏵笑著顧左右而言他，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臉上的笑卻明明白白的向崔太妃明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