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色撩人
周川端著碗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在臺階上嗦面條，吳星河微微皺了皺眉，沒說什么。
隨著周川嗦面條的動靜越來越大，吳星河的耐心似乎也隨著驚雷般的面條聲消失殆盡了：“你能不能好好吃？”
“我在好好吃啊，”吳星河不置可否，周川用筷子朝吳星河的方向點了點，適時拍了個馬屁，“這你可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您手藝太好了！”
吳星河用脖子上的毛巾擦著脖子上的汗水，大步朝樓上走去，路過周川身邊的時候，毫不客氣得沖他的小腿踢了一腳。
周川卻腆著臉跟上去：“沒想到啊，您手藝還真是不錯！”
吳星河不理會，周川沒話找話：“您吃了沒有？”
“沒有！”吳星河的回答非常簡潔，周川一愣，就聽吳星河接著說了一句：“你太倒胃口，我吃不下！”
周川：“……”
這人，什么時候?qū)W壞了？
其實倆人相處以來，吳星河心情好的時候也偶爾能夠說幾句冷笑話，像是這樣直截了當往人臉上懟的，還真是第一次。
吳星河洗完澡，周川已經(jīng)非常自覺的洗好了碗筷，連鍋都刷了兩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倒了老板的胃口。
吳星河透過寬大的落地窗，一眼就看見周川正站在樓下的小花園里。
深秋的夜風(fēng)很涼了，他穿著單薄的睡衣，嘴里咬著煙，吊兒郎當?shù)幕沃浑p長腿走來走去，嘴里似乎還念念有詞。
吳星河拉開門，猛地頓住身形。
周川在心里不停盤算著，自己今天晚上的表現(xiàn)是不是太冒失了。
他是吳星河助理的身份是瞞不住的，只要那個黎總明天的酒一醒，想起今天丟了這樣大的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到時候該怎么收場呢？
吳星河應(yīng)該不會拿他怎么樣，關(guān)鍵還是在張弛那里，自己是不是要給葉里去個電話，探探他的口風(fēng)？
最好直接將自己開掉！
吳星河推開門，被冷風(fēng)撲了個滿懷。
“天，老板，大晚上的，您穿成這樣，我是不是要去換一身啊”周川看到吳星河西裝革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吳星河沒理會他的貧嘴：“你今天抽得什么風(fēng)？”
“什么？”周川顧左右而言他。
“少廢話，你吃飽了撐的？知道他是誰嗎？”吳星河沒理會周川的貧嘴。
“我管他誰呢？”周川嘴里叼著煙，雙腳離地往前跳了兩步，當空揮舞著拳頭做出搏擊的動作，“愛誰誰，我路見不平，我一身吼，我……”
清冷的月光臨窗而下，給院里的景致鍍上一層潔白的柔光。
周川在那柔光里回頭，第一次看見吳星河的笑臉。
不是在耀眼的美光燈下，沒有在意下頜和嘴角的弧度，就那樣自然而然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從嘴角一路往上，在眼角眉梢四散開來。
盡管只是一閃而過，周川還是有剎那間的晃神，煙灰直接落在了手背上，他卻恍然未見。
吳星河覺察到了周川的目光，他輕輕咳嗽一聲：“多管閑事！”
他以為周川要狡辯幾句，沒想到他只是低下頭，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非常沮喪的“哦”了一聲。
吳星河覺得自己太過嚴厲，今晚的周川太不一樣了，他沒有什么可以依靠仰仗的人，除了聞秋和張弛。
可張弛和聞秋是一類人，倆人都冷靜自持，做任何事情都有一套既定的原則，從來不會行差走錯分毫。
像周川這樣螳臂當車，不顧一切維護自己的人，除了老爹，周川還是第一個。
吳星河覺得自己心口像是被羽毛拂過，又軟又癢。
吳星河幾次張嘴想說點什么，半天才生硬地擠出了一句：”以后別這么冒失，我自有辦法。”
等了半天不見那聲委委屈屈的“哦”，吳星河轉(zhuǎn)過頭，周川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您有什么辦法？順水推舟任人覬覦？還是怒火中燒拂袖而去？”
“你！”吳星河一時語塞，面對言辭犀利，眼神輕佻的周川，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
“放心吧老板，”周川慢慢踱步到秋千旁，雙腿交疊坐了上去，“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助理，怕他做什么？揍他我覺得暢快！”
吳星河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周川的話正中他下懷，娛樂圈里很多糟污事情他很看不慣，這也是他不輕易在公共場合喝酒的緣故。
其實今晚的事情不是頭一次了，張弛向來有分寸，遇到長眼睛的看在張弛和聞秋的面子上也不敢太唐突。
況且，蕭合也不是針扎不穿水潑不進的鐵板一塊。
里面的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黎總在那么一個重要崗位上座了好幾年，盼望著他倒霉的人對都排進太平洋了，那個黎總也是馬尿灌多了，酒壯慫人膽子，酒醒了還指不定怎么后悔，他哪里敢伸張？
最多也是暗自查明周川的身份，暗示張弛給點苦頭吃了了事，如果他稍微長一點腦子，恐怕連提也不會提，將這個啞巴虧連骨頭帶肉吞進肚子里。
吳星河料想周川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只是一腔孤勇想要維護他，心中一暖，有心安慰他幾句，沒想到反而看到他這幅耍無奈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又笑了。
吳星河笑起來很好看，仿佛晴光映雪般的暖人，周川驀地站起身，鬼使神差地向他走過去：“你笑什么？”
是呀，笑什么呢
是應(yīng)該笑少年不知愁滋味？還是笑他這幅滾刀肉一般的驕橫？
“反正不是笑光腳不怕穿鞋的！”周川走近吳星河，“啪”的一聲又點了支煙，
周川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老是想抽煙，分明嗓子干得厲害。吳星河退后半步，后背正好抵靠在身后的雕花屏風(fēng)上。
“老板，您為什么不抽煙？”四目交匯，周川沒話找話。
“我怕自己抽多了像你一樣撒風(fēng)！”吳星河冷冷注視著周川，周川眉心一跳，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
他的一直胳膊撐在吳星河身后的屏風(fēng)上，這個姿勢非常曖昧，像是將人環(huán)抱其間，他甚至能看清吳星河上下滑動的喉結(jié)。
也許是夜色太過撩人，也許是為了印證奧斯卡的話是不是真的，也許什么也不是，周川就是單純的不甘示弱。
總之，他就在那一刻莫名其妙地起了促狹之心。
周川的聲音低沉微微帶了點沙啞，呼吸都噴在吳星河耳廓：“撒風(fēng)，這樣嗎？”
他微微低頭深吸口煙，然后一絲不剩地全部噴在吳星河的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