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茶里茶氣
那天周川分明看得真切，吳星河和張弛是兩人單獨上樓的，桌上也只開了兩支紅酒，菜色也是兩人份的。
最重要的是，服務(wù)生領(lǐng)著兩人走進來的時候，周川聽得很清楚，張弛對服務(wù)生說兩位。
為什么他一走就變成四個人了？
如果周川沒有眼花，手機照相功能也沒有出毛病的話，這只有一個解釋，吳星河和張弛知道有人在跟拍。
想到自己像個傻瓜一樣鬼鬼祟祟躲在一邊偷拍，另外有人坐在角落里默默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周川就覺得脊背發(fā)涼。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站在橋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在橋上看你，漂亮！
這段時間自己的強裝鎮(zhèn)靜落在吳星河和張弛眼睛里是不是一個笑話？
他們背后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吳星河會和張弛一起討論他嗎？
葉里知不知道？
周主編會不會覺得是自己和吳星河合起伙來戲耍他？
自己該何去何從？
留在吳星河身邊顯然已經(jīng)是不能夠了，那么回到周主編身邊繼續(xù)受鳥氣？
周川并不是很在意失業(yè)這件事本身，就是不甘心以這樣的方式失業(yè)，臉都丟到長江里去了。
操，肉夾饃一樣，里外不是人。
想到這里，周川簡直臊得想從三樓跳下去，他推開窗戶，金黃色的銀杏葉隨風(fēng)飄落，斑駁的日光席卷而下，周川舒服地瞇了瞇眼睛。
他發(fā)現(xiàn)相比自己的兩頭不是人，吳星河的毫發(fā)無傷似乎更令他安心。
打印機咯吱作響，那是吳星河今天的行程單。
周川微微側(cè)頭，目光定定注視著打印機，半天也沒有動作。
這樣也好，周川突然就想通了，自己求仁得仁，沒有比這更好的結(jié)果了。
現(xiàn)在的吳星河，有張弛這樣的好友，有聞秋美意這樣的至親，星光熠熠，一路繁花。
他又想起那一年杏花微雨，他去江南做節(jié)目，當時的吳星河還只是他的小助理。
手里大包小包擰著東西，機場里都是周川的海報，粉絲將機場內(nèi)外堵得嚴嚴實實。
周川不得已只好在當?shù)鼐S護穩(wěn)辦的安排下從另外的通道離開了。
憤怒的粉絲只等到了吳星河，有一家小報紙還拍了他的照片，寫了一篇不痛不癢的報道。
當時吳星河拿到照片的時候嘴上沒說，臉上的笑意卻沒有藏住。
周川狠狠嘲笑了他一番，笑他沒有出息，吳星河眼眶都紅了，小聲自嘲：“自己也算是過了一把明星癮了?！?p> 周川嗤之以鼻，但從那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意帶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周川嘆了口氣，坐在電腦桌前，打開文檔敲下了人生中第一封辭職信。
吳星河上完早功還不見周川過來，他也沒等，徑直朝外走去，迎面和周川撞個正著。
周川搔了搔后腦勺：“吳老師，您的行程……”
吳星河接過來拿在手里繼續(xù)往外走，周川猶豫一下，又喊了一聲“吳老師。”
吳星河目光落在周川手里白色的信封上：“晚點再說！”
周川只好作罷。
張弛辦公室人來人往，吳星河沒等葉里通報，直接抬腿走了進去，張弛正在打電話，見到吳星河進去，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
“怎么了？”張弛放下電話，問吳星河。
“你那申明……”吳星河嘆了口氣，似乎是在組織措辭，“怎么有點茶里茶氣的。”
張弛差點笑出聲來，“什么叫茶里茶氣？你哪里學(xué)來的？”
吳星河想起那天自己上早功，周川在一邊刷視頻軟件等他，里面就有一個嬌滴滴的女生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后來還專門上網(wǎng)查了一下，這到底是是個什么梗。
吳星河當然不會告訴張弛，他只是微微咳嗽一聲，“反正就是……太模棱兩可?！?p> “這樣不好嗎？”張弛兩手一攤，“我信守承諾，并沒有明確你的性向，還有，你現(xiàn)在也的確是單身，怎么？我現(xiàn)在補一道申明，說你喜歡男人？或者，你不是單身？”
吳星河斜了張弛一眼。
張弛哈哈大笑：“別那么緊張，現(xiàn)在是男色時代，粉絲們挺寬容的，只要你不違法亂紀，沒有人會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吳星河雙手交疊，指尖在辦公桌上一輕點：“我親自去談?！?p> 張弛一愣，但見吳星河的神色不像是隨便說說，便微微一笑：“好??！”
其實在發(fā)聲明以前，倆人就通過一次氣，當時吳星河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關(guān)于性向不能否認。
張弛聽到這話就愣住了，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打聽吳星河是不是有伴兒了，無奈吳星河口風(fēng)太緊，什么也不肯說。
張弛當時就有所懷疑，這會兒見吳星河要親自去談，便更加深了疑惑。
他和吳星河相處的日子不短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需要公關(guān)團隊出面的事情，只是吳星河都是交給張弛一應(yīng)操辦。
吳星河還是第一次表現(xiàn)出對什么人和事如此上心，張弛自然不好拒絕。
吳星河似乎很忙，大半天也沒有和周川說上幾句話，每次周川想找機會聊一聊都被吳星河岔開了話題。
周川甚至想去找葉里聊一聊，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這樣隔山打牛，未免不夠磊落，雖然自己做的事情和磊落也不怎么沾得上邊。
這樣一直熬到了晚上，吳星河破天荒的沒有上晚功，而是穿戴整齊說要帶周川去吃飯。
周川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難道是吳星河良心發(fā)現(xiàn)，要給自己吃散伙飯？
周川和吳星河到達的很晚，滿面愁容的周主編已經(jīng)等在了包房內(nèi)，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年紀明顯比周主編要大一些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應(yīng)該很注重保養(yǎng)，因為常做美容的緣故，臉上泛著油亮的光澤。但五官精巧，姿態(tài)嫻雅，舉手投足大方得體，一看就是久居高位。
這女人吳星河和周川都認識，圈里有名的制片人。
她母家手握鐵拳，參與的劇作不管質(zhì)量好壞，但幾乎都能上星，圈里人心照不宣，找她合作的人自然絡(luò)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