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傳道

　　天機子仰頭望著飄著幾朵棉花糖似的湛藍色天空，窮極目光想要看到少年詩歌中描述的天宮，似乎那里真的有高臺樓閣，更有仙女聞樂翩翩起舞，眾仙人逍遙長生，高高在上的俯瞰人間，淡淡笑著。

　　天機子喉嚨一動，喃喃自語：

　　“世人都說伏牛山飛升的仙人是假的，這座伏牛狀的山也不是青牛變得，可如果沒有仙人飛升，怎會留下傳說？”

　　“三四百年來，無數(shù)修道之人，前赴后繼的想要探尋仙緣，白日飛升，老道我也是皓首一生尋那長生久視之法，今日終于聞得仙人蹤跡，也算不白來這世上走一遭，到了地府我也可以跟師傅師兄們吹噓我遇見仙人了，是一個劍仙，叫李太白！”

　　“天上白玉京，十二重五樓，仙人撫我頂，結發(fā)受長生。這詩明顯是上過天宮之人所作，定會激奮我等修道之人，一心向道，求得長生！”

　　“就是青蓮劍仙為何不留下修行之法，難道這世間真的沒人能入他的眼嗎？”

　　沒有功法……這還是長生無望啊……天機子幽嘆，眼中無盡的落寞，瞟了一眼那少年，他眼睛中被思索取待，甚至懷疑。

　　聞良發(fā)現(xiàn)老道士看他的眼神不對，“老道士，你想干嘛？”

　　“沒什么……”天機子臉上立刻堆起燦爛的笑容，試探的問著：“小友，那劍仙李太白真的沒有留下修行之法？”

　　聞良聽后，翻著白眼，劍仙是他捏造出來的，至于詩仙李太白，前世地球上那個華夏人不知道，他要是留下了修仙之法，我還要苦巴巴的學武？我傻了差不多！

　　聞良表情嚴肅，雙眼變得深邃起來，看著似乎是在斟酌。

　　天機子看出來了，這少年必定是得到了劍仙李太白的傳法，只不過肯定是下過命令，不得輕易傳授于人，故而這少年才會表現(xiàn)得如此糾結。

　　他笑道：“小友，如果不方便說，可以不說，畢竟是仙人傳的功法！”

　　這腦補能力也太強了吧？無形腦補最為致命，還想著借口的聞良瞬間無語。

　　“老道士勿憂，我這就細細說來！”

　　聞良想好了對策，出口安撫老道士，隨后神秘道：“此法可以傳遍天下，有緣之人定會悟出什么，所以……不必保密！”

　　他打算用五千字《道德經》誆騙老道，因為這個世界并沒有太上老君，更沒有老子騎牛西行在函谷關，被關令尹喜，強留著書。

　　道德經強不強？不強老子會留下？

　　“小友慢語！”天機子喜出望外，打斷了聞良繼續(xù)說下去，他提議道：“請跟我一起回道館，老道要焚香沐浴，用紙筆把仙言記錄下來，以供后來人研讀！”

　　聞良正好也口渴了，欣然接受：“固所愿，不敢請爾！”

　　……

　　道館后的藏經閣，傍著青山，東邊是栽了幾朋斑竹的大院子，左右都是樓閣。

　　斑竹這東西倒不是稀罕物，它耐寒易存活，所以在這偏北的晉城倒也常見。

　　修道之人好像都和竹子有一種密不可分的關系，蜀山那竹林是遮天蔽日，竹”作為“道”的物化象征和符號載體而存在。在古代道人看來，竹子是一種天然契合于“道-氣”之生命結構及運動機制的形物。先秦時，老子即用“橐籥”來比擬“道”的生命結構及運動形式：“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竹子的中圓虛通更是被喻為天地宇宙的意識形態(tài)。

　　不止道家，佛家也是對竹子偏愛有衷，觀音菩薩居住的地方就是紫竹林，而洪荒傳說中十大先天靈根之一的苦竹更是被描繪成為佛母準提圣人所有，后被他化為六根清凈竹，這六根清凈竹可不得了乃是攻伐之寶，可以閉人六識，中招之人只能任人宰割。

　　至于讀書人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喜愛竹子可是到了骨子里，寧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咳咳，扯遠了，總而言之這道館的藏經閣是一個清凈悠閑之地，正適合我聞良這等喜歡安靜之人居住。

　　簡潔而不簡陋的一處偏房里，一身玄色道袍的天機子正手持三炷香對著墻上掛著的畫像祭拜，矮桌上青銅鏤空香爐里冒著淡淡青煙，聞良剛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厚的檀香味。

　　單從這房間的裝飾來看，這老道倒也是清心寡欲之人，一看就是一心向道的。

　　頗有仙風道骨，賣相極佳。

　　他祭拜的人正是幾百年前在這里飛升的仙人，那畫像聞良怎么看都覺得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

　　畫像中仙人一身麻衣，騎著一頭大水牛，頭發(fā)皆白，形態(tài)灑脫不羈，正笑瞇瞇的注視著聞良，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

　　不對，這畫像好像故意這么畫的，從那個覺度看，畫眾人都在看著你，這難道是這個世界的“蒙娜麗莎”？

　　畫中人滿臉皺紋，魚尾紋很重，皮膚是小麥色，單從外表來看，很難把這畫中人和幾百年前飛升的仙人聯(lián)系到一起，倒是覺得這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騎牛老農。

　　所以，為什么老神仙都愛騎牛呢？

　　老子也是！

　　“小友稍坐，桌上有茶水，請自飲！”天機子聽到推門聲，頭也沒回的對著剛進來的聞良說道。

　　“正好渴了，多謝！”聞良樂呵呵的坐下，拿起茶壺就倒了一杯茶喝。

　　“此次相遇，小友愿意慷慨相授……老道沒有什么好感謝你的，暫且飲一杯清茶！”天機子轉過身來，宛如得到了某種升華，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

　　“等小友傳法完畢，老道再與小友痛飲！”

　　聞良一聽，頓時樂了。

　　“小友何故發(fā)笑？”

　　“我聽著有酒，當然發(fā)笑，不瞞老道，小子也是飲中豪杰，基本是無酒不歡那種！”

　　“小友這話倒也是率性，老道聽得舒坦，我亦喜酒，看來我們都有同樣的嗜好！”天機子對著聞良坐下，一邊研墨，一邊大笑。

　　聞良嘆息：“可惜此間沒有老白干和二鍋頭，那才是瓊漿玉液??！”

　　天機子眼睛瞬間亮了。

　　這位老道走南闖北幾十年，世間那種酒他沒喝過，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少年口中的兩種酒，今天還是第一次。

　　老白干和二鍋頭？瓊漿玉液！

　　莫不是劍仙李太白請這少年喝的，是從天宮帶下來的？

　　天機子心癢難耐！

　　“小友手上可還有這等仙釀？”天機子舔舔嘴唇，語氣急切：“若是有，可莫小氣，藏著掖著，拿出來給老道我嘗嘗，老道這輩子就好這一口！”

　　道觀里很多道士都不知道他們的觀主，師父老祖其實是一個酒鬼。

　　因為他白天基本不飲酒，只有在夜里一人小酌幾杯。

　　“我要有，早就拿出來了！”聞良搖搖頭，有些惋惜：“可惜這等仙釀，我怕是這輩子都沒可能再有機會享受了，這是一件傷心事！”

　　“小友不必嘆息，我們正式開始吧！”老道安慰了一下，又執(zhí)筆催促道。

　　聞良收起臉上的惋惜，露出莊嚴肅穆之神色，聲音充滿了神圣：

　　“道可道，非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