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此事,元龍的心結(jié)算是徹底打開,沒了潛意識里的顧慮,對于小翠的喜愛不再掩飾,最后元龍更是提出小翠搬到藥鋪同住,而小翠也沒拒絕,彼此的心意自是心照不宣。
兩人回了趟荷葉村,陪著孫伯和楊嬸吃過年午飯后,幾人商量了元龍和小翠的婚期,把時間定在了新院子蓋好以后,隨后便收拾小翠的衣物返回藥鋪,兩人就這樣正大光明地住在了一起。
雖然藥鋪不大,卻是兩人的心靈寄托,兩人一起貼對聯(lián),包餃子,發(fā)紙,放鞭炮,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他們歡聲笑語,在這里,他們度過了一個充滿回憶的大年三十。
“邦邦”
“快開門啊”
酣睡中的兩人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當他們聽清敲門人的聲音,隨后趕忙穿好衣服,打開藥鋪大門,只見孫伯一臉著急地走了進來。
“哎呀,你快跟我回去看看,家里鬧鬼了!”
不等元龍詢問,孫伯火急火燎地開口說道。
元龍聞言頓時有些懵圈,疑惑地說道:“鬧鬼?怎么可能?這大年初一,祖宗守家,家仙在業(yè),百鬼避諱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會在這時鬧事?這不是找不自在嘛!”
“嗨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p> 孫伯一拍大腿,拉起元龍便向外面走去。
元龍見狀也不好多說,對著小翠招了招手,無奈地說道:“帶上藥箱,咱們回去看看?!?p> “哎”
小翠應(yīng)了一聲,隨后背起藥箱,鎖了藥鋪,便跟著兩人身后追去。在路上孫伯說出了昨晚家中發(fā)生的怪事,而元龍在聽說了經(jīng)過以后,頓覺此事甚為蹊蹺。
時間來到昨晚,按著當?shù)氐牧?xí)俗,進入大年之夜,吃飯之前都要在祖先和家仙靈位前上香燒紙進行祭奠。當時天一抹黑,孫伯便按著規(guī)矩,開始祭奠,怪事便由此開始。
先是祭奠的香燭總是無故熄滅,接著便是紙裱怎么也燒不干凈,總是差那么一點,孫伯以為是香燭紙錢放的太久反了潮氣,便也沒太在意。
時間到了發(fā)紙的時候,孫伯在外面點燃炮竹,楊嬸便在屋里下了餃子,詭異的事情再次發(fā)生,滾燙的開水煮了許久,餃子卻總是夾著生皮,任憑如何加柴,就是煮不熟這生皮餃子。
望著一鍋生皮餃子,楊嬸頓時感覺不對,趕忙叫回孫伯,拿出雞蛋和鏡子,簡單地念叨一番,隨后便看見雞蛋直溜溜地立在了鏡子上,兩人這才知道家里進了臟東西,因為雞蛋與鏡子,乃是民間用來試探是否撞邪的手段。
孫伯見狀取出香裱,夾在腋下徑直出門而去,一路來到村口,孫伯悶頭燒了香裱,然后頭也不回地回到家中,進了門口在自家水缸看了一眼,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這是民間用來送客的方法,而這里所謂的送客只不過是一種含蓄的說法,實質(zhì)上就是把臟東西送出去。在此過程中不允許與人說話,燒完紙后不允許回頭亂看。
說來也是奇怪,經(jīng)過孫伯這么一陣折騰,餃子還真就煮熟了,兩人本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吃過餃子便鋪炕睡覺,誰知后半夜鬧得算是翻了天。
先是聽到外屋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鍋碗瓢盆,風(fēng)箱,鍋蓋一陣亂響,仿佛是有人在做飯一樣,孫伯壯著膽子下地察看,結(jié)果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而那些聲響也沒了動靜。
望著黑漆漆的外屋,孫伯心里發(fā)毛,轉(zhuǎn)身回到屋里,剛剛躺在炕上,外面頓時又熱鬧起來,而這次竟然還聽到有人在說話,聽那聲音貌似人數(shù)還不少。
這回可嚇壞了孫伯和楊嬸,兩人捂上被子躲在墻角瑟瑟發(fā)抖,任憑外屋多么熱鬧,卻是說什么也不敢再下地察看。就這樣,兩人在惶恐中度過了后半夜,直到雞鳴天亮,那些怪聲才逐漸消失。
三人一路小跑,很快便來到了荷葉村,大老遠便看到楊嬸憔悴地站在大門口,當她看到三人的身影,趕忙迎了上來,一把抓住元龍開口說道:“哎呀,你可來了,昨晚家里鬧得邪乎,可嚇死我了,你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些東西給我弄走,否則這個家我是不敢回去了?!?p> “你先別著急,容我先看一下情況?!?p> 安撫一下楊嬸,元龍便向屋里走去,只是剛一進門口,便感覺陣陣陰冷撲面,汗毛瞬間豎起,雞皮疙瘩更是遍布全身,卻是人體的本覺有了反應(yīng)。
元龍臉色一凝,伸手接過小翠手中的藥箱,隨后開口說道:“你們先在外面等著,沒有我的允許先不要進來?!?p> “那你小心一點?!?p> 看到元龍臉色有些沉重,小翠擔憂地囑咐一句,隨后慢慢向后退去。
元龍點了點頭,隨后走進屋內(nèi),順手把門關(guān)嚴,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陰冷,元龍伸手把頭發(fā)順著后腦勺的方向捋了幾下,這樣做可以增加自身火氣。
待到準備完畢,元龍抽出一根銀針,扎在了自己前額的印堂穴上,隨后便感覺眼前一暗,一張滿面慘白,雙目如銅鈴一般大小的鬼臉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臥槽”
饒是元龍心里有所準備,卻還是被這突兀出現(xiàn)的鬼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一腳踹了出去,卻是正好踹在了鬼臉的下體。
“嗷”
鬼臉一聲慘叫,捂著下體,瘸瘸噠噠地向后跳去,露出了身后一群面色不善的鬼魂。
這些鬼魂有大有小,形態(tài)各異,有衣衫僂爛的窮鬼,有開膛破肚的橫死鬼,還有披頭散發(fā),吐著舌頭的屈死鬼,搔首弄姿,打扮妖艷的風(fēng)流鬼,甚至在這群鬼魂之中,竟然還有一只修出道行的野仙混在其中。
“哈哈,各位不好意思哈,剛才一時失手,并沒有冒犯之意,見諒,見諒!”
看著面色不善的眾鬼,元龍拱手抱拳打了個哈哈,心里卻在問候?qū)O伯的八輩祖宗,這是干了什么缺德事,竟然惹來了這么一屋子禍害。
“……”
眾鬼沒有搭話,皆都冷冰冰地盯著元龍,緩緩地向前逼來,尤其是剛才被自己踹了一腳的鬼臉,橫眉立眼,張牙舞爪,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奶奶個腿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真當小爺怕了你們!”
元龍見狀心生惱怒,本想和解了事,誰知這些鬼東西如此不知輕重,下意識地向著腰間摸去,誰知手下一空,這才想起煙斗被自己賭氣埋在了老秦墳邊。
暗怪自己沖動的同時,快速從藥箱里抽出一張破煞符,手指輕輕一搓,破煞符無火自燃,不再過多猶豫,向著跳得最歡的鬼臉扔了過去。
“呼”
破煞符化作一團火光,瞬間打在了鬼臉身上,連帶著將他身后的鬼魂也籠罩在內(nèi)。
“啊”
“嗚嗚”
“……”
被火光沾到,鬼臉仿佛沸水臨身一般,發(fā)出陣陣慘叫,隨后向著眾鬼身后逃去,幾只道行低微的窮鬼,被火光燒過以后,魂體不穩(wěn),竟然差點煙消云散,其他鬼魂見狀面露驚恐,齊刷刷地向后退去,元龍身前頓時空曠許多。
看到眼前的一幕,元龍臉上露出冷笑,伸手再次抽出兩張破煞符,揶揄地說道:“怎么樣?這滋味不好受吧,告訴你們,這東西我多的是,要不要繼續(xù)?”
“哼,大家不要怕,這東西也就對那些道行不夠的窮鬼有些用處,對付我等恐怕還不夠,咱們一起上,他支撐不了多久!”
隨著一聲怒吼,剛才的鬼臉跳了出來,此時的他頭上冒著白煙,全身焦黑,盡管看上去有些狼狽,顯然并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元龍見狀心里一突,剛才只為了震懾眾鬼,卻沒有注意到這個鬼臉竟然是一只可以叫上名號的兇鬼,看他頭大脖細,瘦骨嶙峋的樣子,恐怕還是兇鬼中頗為難纏的餓死鬼。
餓死鬼的話起到了效果,眾鬼頓時來了精神,尤其是那些叫上名號的兇鬼,一個個目露兇光,再次向著元龍逼來。
元龍向后退了一步,心中不由有些氣苦,正如這鬼臉所言,破煞符只是普通的符篆,對付尋常鬼怪勉強可以,若是對上鬼臉這等帶有怨氣的兇鬼,的確有些不夠看。不過此時他已騎虎難下,但凡表現(xiàn)出一絲軟弱,恐怕立刻就會被這群鬼魂有所察覺,無奈之下,只好咬牙硬挺。
“呼”
破煞符再次燃燒,隨后兩手猛然一拍,一團特大號的火光沖天而起,向著不斷逼近的鬼魂籠罩而去。
“呼”
不等火光接近眾鬼身前,不知從哪里刮起一道強風(fēng),瞬間將破煞符化成的火光吹散,露出一臉懵逼的元龍。
“呵呵,你就是那無名藥鋪的元大夫吧。”
伴隨著一聲尖細的笑聲,一個體形佝僂,身高不足兩尺的小老頭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小老頭滿臉皺紋,五官緊湊,發(fā)灰須白,狹細的雙眼透漏著些許狡黠,拄著拐杖的枯手上,長著尖利的指甲,與其他鬼魂身上的陰寒不同,他那看似年邁的身體上,隱帶著些許空靈。
謹慎地看著眼前的老頭,元龍不敢有一絲大意,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位,便是那混在鬼魂中的野仙,比那兇鬼之類強上不知幾何。
“正是晚輩,不知仙家高駕此地,卻是為何?”
元龍拱了拱手,雖然以晚輩自居,話語間卻是帶著一絲責問,仙家不入塵世,這是共有的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