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村的村民們狼吞虎咽地吃著宗上做的午飯,由于嘴中塞滿了香美的食物,只能朝宗上豎起大拇指,對他稱贊不已。
宗上面帶和煦的微笑,謙遜地向村民們頷首致意。
小蝶湊到他身邊,笑嘻嘻地小聲說:“大叔,你不僅飯菜做的出類拔萃,連笑容都具有超凡的魅力?!?p> 宗上不自然地撇了撇嘴,但瞬間又恢復平靜,那絲波瀾再也不能在他心中掀起驚天駭浪。
“如果小蝶都說我有魅力,那么我還是可以小小驕傲一下了。”
一旁的木子嘀咕道:“最起碼有兩個人對宗叔叔視若無睹,嗤之以鼻?!?p> 小蝶和宗上同時望向木子,面有疑惑。
“一個是先生老人家,另一個就是那邊的那個嘍?!蹦咀記_周嬸兒努了努嘴,眼中充滿了輕蔑和不屑。
小蝶皺起眉頭,瞪了木子一眼。宗上一邊搖頭,一邊用手指著木子,點了點,沒有說話。
周嬸兒覺察到木子在議論她,用惡毒的眼神盯著木子,卻忌憚于宗上和小石,只能在心中將他們?nèi)撕托∈y(tǒng)統(tǒng)咒罵了一遍。
這時鐘伯伯走了過來,心悅誠服地說:“宗老弟,你做的飯菜是我這輩子迄今為止吃過的最好吃的。一路上有你為我們料理三餐,估計到留陽城時我們都會胖上二斤?!?p> 他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嘴里還不由地吧唧了幾下。
“鐘大哥謬贊了。有勞鄉(xiāng)親們帶我們進趟城,為大家伙盡點綿薄之力是我應該的?!?p> 鐘伯伯搖著頭笑了笑,靠近宗上,神秘兮兮地說:“宗老弟,你就不要謙虛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即使沒有我們,你們?nèi)艘猾F也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抵達留陽城,甚至比跟隨我們還要快?;蛟S最后我們反而要仰仗宗老弟呢?!?p> 宗上不置可否地望著鐘伯伯,眼中現(xiàn)出警覺之色。
鐘伯伯嘿嘿笑了,聲音又小了八度?!白诶系懿灰o張。實不相瞞,在下年幼時曾跟著先生學了幾年,對先生的脾氣也算稍有了解?!?p> “在我看來,能夠像你們這樣長期住在先生家里的外來人,必非尋常人。加之剛才宗老弟跟周嬸兒講話時的氣勢,莫說她一個婦道人家,就連我等男子都感到了畏怯?!?p> 宗上凝視著鐘伯伯坦誠的眼睛,笑著說:“如此說來,我和鐘大哥算是同門師兄弟了,榮幸之至?!?p> 鐘伯伯一邊搖著手,一邊推脫道:“宗老弟真是羞殺我了。我生性愚鈍,始終不得入先生之門。在讀了幾年圣人訓后就回家種地了,但先生的教誨卻不敢忘記。”
“今日宗老弟與我以師兄弟相論,讓我委實汗顏。能被你稱呼一聲鐘大哥已令我歡欣不已,以后休要再說師兄弟之事了。”
鐘伯伯羞紅了臉,額頭上甚至已現(xiàn)出汗珠。
“既然鐘大哥一再堅持,那我還是稱呼你為鐘大哥吧。”
鐘伯伯長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他又跟宗上閑聊了幾句,便走到一株楊樹底下,閉上眼睛睡著了。
“難怪昨日鐘伯伯主動去問候先生有什么要買的東西,帶上我們也沒有推辭,原來他一直記掛著先生的恩情呀?!?p> 宗上認同地望著小蝶,眼中流淌著敬仰的光澤?!罢且驗槭苓^先生的教導,鐘大哥才能擔起帶領(lǐng)村民們進城的重擔?!?p> “大叔,你是在夸獎鐘伯伯還是在拍先生的馬屁?先生可是聽不到喲。”
宗上面有尷尬之色,底氣略顯不足?!拔耶斎皇琴潎@鐘大哥了?!彼A艘幌拢又f道:“不過,先生確實高深莫測,我由衷地敬服?!?p> 小蝶點點頭表示贊同。“有時候,我從先生身上感到一種特殊的強大氣息,恐怕連父皇也不及先生?!?p> “小蝶,或許神皇陛下趕不上先生,但他在你面前展現(xiàn)的實力怕沒有十一。你父皇可是厲害得緊吶?!?p> 小蝶得意地笑了起來,“大叔,這個不用你說,也不看看他是誰的父皇?!?p> 木子小聲嘟噥著:“小蝶,你和神皇陛下的關(guān)系是不是顛倒了?”
小蝶蹙起眉頭,雙手叉腰,大聲喊道:“木子哥哥,不能讓我吹吹牛嘛!”
宗上爆發(fā)出爽朗的笑聲,走到一邊的蔭涼下,慢慢欣賞小蝶和小石追逐木子,隨之亂做一團的兩個純真孩童和稀奇古怪的小獸。
村民們小憩過后,養(yǎng)足了精神,避開了正午時分最為炙熱的陽光,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挑起貨物,一聲不響地踏上了路程。周嬸兒手指上的血滲出到白色的綁帶上,像極了譏諷的嘴臉。
“鐘大哥,現(xiàn)在太陽高懸在空中,年兒受不了如此毒辣的陽光,再休息一會兒吧。”
“周大嫂,往年小年尚小,我們遷就于他,才會多待片刻,卻讓我們到達最近的村落時已近黃昏。為了不過分打擾那里的村民,匆忙間只好吃點冷飯涼食?,F(xiàn)在小年長大了,這點兒熱還是能夠承受的。”
“鐘大哥,小年較去年不過大了一歲,在太陽底下還是吃不消的?!?p> 鐘伯伯瞥了一眼猶自靠著大樹乘涼的小年,眼中閃過無人察覺的厭惡,冷冷地說:“小年貌似要比小蝶姑娘年長幾歲,小蝶姑娘尚沒有抱怨,你家小年倒是嬌氣得很啊?!?p> 鐘伯伯不在意地轉(zhuǎn)身張羅村民們出發(fā),宗上和小蝶、木子邁開輕松愉悅的腳步跟在他們身邊。周嬸兒幽怨地看著他們漸漸遠去,走到小年身邊,好言相勸了半天,才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周嬸兒拖著小年的胳膊,小年搖搖晃晃地跟著母親,皺著眉頭,噘著嘴,艱難地抬起腳步,走一步退三步,哼哼唧唧地發(fā)著牢騷。
過了段時間,鐘伯伯招呼村民們放緩了腳步。
“宗老弟,小蝶,我們還是等等周嬸兒母子,萬一出點兒意外我們不好向村中的鄉(xiāng)親們交代?!?p> 宗上點頭同意,小蝶和木子帶上小石又跑到路邊的草叢中玩耍去了。
約莫半個時辰,周嬸兒帶著小年趕了上來。她的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些微蒼白,一縷頭發(fā)趴在頭上,看上去既狼狽又可憐。
小年喘著粗氣,臉上白嫩的肥肉輕輕地顫抖著,嘴里不停地嘟噥著,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周大嫂,麻煩你們母子走快些,否則又要重蹈往年的覆轍了,鄉(xiāng)親們早點兒到達前方村子的愿望又要落空了。說句難聽點兒的話,你們要是還這么慢,我們可不會再等了,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概不負責?,F(xiàn)在讓你們休息一刻鐘,啟程時不能再拖沓了。”
周嬸兒欲要爭辯幾句,鐘伯伯沖著她擺了擺手,轉(zhuǎn)身走開了。周嬸兒看見小蝶和木子嬉笑著,不由得氣從心生,心生妒意,朝著那個方向啐了口吐沫,拉著小年走到一棵大樹下,為他揉搓著小腿。
村民們?nèi)齼蓛傻匦÷曌h論周嬸兒母子,認為周嬸兒對小年太過嬌慣。然而周嬸兒對這種公正的評價充耳不聞,仍不為所動地伺候她的寶貝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