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溫差極大是沙漠氣候的標配。
惡土夜晚很冷，也不要指望破旅館會有空調(diào)，于是喻丞一行人聚集在同個房間里，干脆在破地毯上點了堆篝火。
火光混著燈光照在眾人臉上，神色不一。
經(jīng)歷中間人上門逐客，他們都知道目前是個什么處境，中途下車恐怕不大可能。
“說說看吧，接下來的打算。”
杰克掰下一根椅子腿丟火里，朝喻丞這邊瞟道。
他現(xiàn)在看喻丞沒有那么不順眼了。
喻丞仰頭喝了口酒：“我打算去炸荒坂塔，你們跟嗎？”
“你說什么？”
杰克愣了片刻。
他原本以為，眼前人劫持賴宣只是為了火中取栗和荒坂談條件，以此牟利。
在夜之城的都市傳說中，只有從大公司手里撈到驚天好處的才能稱之為傳奇，給傳奇干活也不算丟人。
可炸荒坂塔不算，五十多年前已經(jīng)有人證明過，那是找死。
“字面意思。”
喻丞又拿出罐廉價啤酒：“找個地兒買點重型軍備，光明正大從荒坂塔大門走進去，然后再殺出來。要是能搞到熱核炸藥，我也不介意復(fù)刻下經(jīng)典?！?p> 幾人一時難以反應(yīng)，或許是傳統(tǒng)觀念。
所有人都罵巨企公司；不少人敢和公司做對，比如他們紺碧偷芯片；部分狂徒敢動公司的蛋糕，比如他們劫賴宣；但敢說到公司總部放炸藥的，古往今來只有五十年前強尼·銀手一波。
事后活下來的幾乎所有人都遭到荒坂瘋狂報復(fù)，死得悲慘，這些幾乎已經(jīng)是夜之城人盡皆知的事情。
賴宣安靜坐在輪椅上，右手摩挲下巴，第一個從呆滯的眾人里反應(yīng)過來。
“具體打算怎么做？”
杰克腦袋轉(zhuǎn)不過彎，扭頭又看賴宣：“這家伙打算炸你家，你居然問他具體怎么做？”
“那不是我家。”
賴宣低聲反駁一句。
“別這樣看我，我真這么打算的?！?p> 喻丞搖了搖頭，他把酒倒進火堆，焰苗先是萎靡，幾秒后忽然揚起更大，幾乎把天花板點著。
他看著這一幕，咂嘴感嘆：“這時候要是有個老派牛仔抱著吉他，來一首西部民謠就真是完美體驗?！?p> 說完扭頭環(huán)視眾人一圈，杰克持續(xù)懵逼；V還算平靜，只是悶頭喝酒；丁純則是渾身發(fā)顫，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
于是他轉(zhuǎn)向賴宣：“有個消息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妹妹荒坂華子，決定按期舉行山車祭，并在祭典上發(fā)表演講，紀念三郎。同時，她允許所有想觀禮的董事親自過來?！?p> 其他人還沒認識到這句話的意義，賴宣就難以置信抬頭：
“她想干什么？”
“我也想知道?！?p> 喻丞聳肩：“所以我才臨時決定突襲荒坂塔，如果你同意合作，我可以說說我的計劃?！?p> “我有得選么？和你一起走的時候就算答應(yīng)了?！?p> 賴宣苦笑一下，也拿起酒猛灌。
“總得確認一下，你很清楚公司里什么事都要走通流程。”喻丞不以為意攤手。
“快別管什么公司流程，說說看...”
杰克身子前傾，說完半句意識到自己過于興奮又故意解釋：“咳，我還沒打算入伙，只是好奇聽聽。你們知道的，我在夜之城有家人，我媽在海伍德區(qū)開了家酒吧?！?p> 眾人紛紛笑了下，氣氛稍微緩和。
喻丞也干脆坐正：“那就說說。賴宣，荒坂有多少董事明確支持你？”
賴宣沉吟片刻，然后開口：“20%，甚至更少?！?p> “就這？我還以為你老爹死了，全荒坂就你最大。”杰克撇嘴。
V拍了他一下：“別插嘴?！?p> “不少了。”喻丞難得解釋一句：“公司也是由人組成，是人就會審時利弊。雖然派系不同，但大部分聰明人只會倒向優(yōu)勢一方?！?p> 這也是原本劇情中賴宣能短時間掌控公司的原因。
三郎死了群龍無首，賴宣振臂一呼‘我為正統(tǒng)’，加上支持者煽動，于是大部分人紛紛倒戈。
而等三郎借體重生之后，他們又坐了回去，重新當三郎的乖狗狗。
“沒錯，很抱歉支持我的董事大多在其他分部，襲擊荒坂塔我恐怕沒法幫你什么。”賴宣嘆了口氣。
能支持他的，大都是和三郎理念不合，自然也不會過的多么如意。
“不需要你幫，荒坂塔是我的活兒，你有其他事要辦?！?p> 喻丞搖搖頭。
“你妹妹事出詭異，咱們不能被動應(yīng)對，所以我要你在山車祭上現(xiàn)身?！?p> 賴宣豁然抬頭：“你要把我送回去？”
“不是讓你回去等死，到祭典舉行前最后一個小時，我會把你送到現(xiàn)場。”這句話喻丞是對V和杰克說，如果他們同意入伙，這就是任務(wù)。
賴宣不自在扭扭身子：“接下來呢？”
“‘守護你的靈魂’。”
喻丞一字一頓：“你要在山車祭講話上揭露Relic項目真相，指責你父親名義上讓死人有復(fù)生可能，實際上是掃描大腦記憶，掠奪知識?！?p> “你想讓我奪權(quán)？”
賴宣頓時明悟，又搖頭：“沒證據(jù)，外界不會信，董事們也不會信。”
“我給你證據(jù)！”
喻丞低喝道：“我去荒坂塔，給你找證據(jù)，你只要召集支持你的董事，分化荒坂公司中立的那些人，然后等結(jié)果就行。
如果我成功，荒坂會陷入輿論危機，第一個站出來指責荒坂的你擁有一統(tǒng)公司的大義，內(nèi)外施壓毫無疑問能掌控整個公司。緊接著荒坂就會陷入危機，和五十多年前一樣，開始衰弱?！?p> “等等，我要的不是這個！”
賴宣此時雖然身殘，但還沒頭腦昏花。
他要的是巨企公司們?nèi)客甑?，?chuàng)立一個更好的新世界，而不是荒坂一家衰弱倒臺。
“這只是開始?！?p> 喻丞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無論荒坂怎么衰弱，它依然是這個世界的龐然大物，即便退出夜之城你還有日本的基本盤....還記得我怎么和你說的嗎？想建立新秩序，首先要解放思想，讓人們認識到公司并不可怕，沒有公司他們會活的更好。
即使你不認同我的觀點，荒坂董事們?yōu)榱藬[脫衰弱僵局，必然會同意許多非常規(guī)手段，到時候你想重啟公司戰(zhàn)爭，阻力也遠比現(xiàn)在小?！?p> 其他三人完全跟不上節(jié)奏，怎么說著說著突然開始講建立新秩序、發(fā)動新戰(zhàn)爭？
確定我們聽的是同一場對話？
“我想想?！?p> 賴宣舉棋不定。
喻丞點頭：“可以，不過這會沒時間給你多考慮，火熄滅之前答復(fù)我?！?p> 他也不全是給賴宣畫餅，至少從邏輯上誰也不能講他說錯了。
不過真實目的，還是希望引起動亂，吸引荒坂大部分精力。
有提前留下的后門程序，荒坂塔內(nèi)留守的自走機甲、無人機在荒坂黑客突破程序之前都是友軍，只要賴宣山車祭出場打斷華子，吸引更多荒坂人力物力，他就能短時間鑿穿神輿。
任務(wù)完成，近在咫尺！
過了許久，賴宣才在輪椅上捏緊拳頭，豁然咬牙抬頭：
“可以，我答應(yīng)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