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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獄封君

第十六章 風起(上)

司獄封君 酥心木魚糖 2095 2021-04-22 20:00:00

  在夫子的潛移默化下,商丘對昆山寺的和尚并沒有好感,甚至還有些厭惡。不過,是自己先撞到人,那就是自己的不是,該扶的還是得扶。

  但聽聞老和尚此言,商丘額頭青筋暴凸,心中難免有些氣憤:老禿驢,說誰跟你有緣呢?這老和尚的顏值和現(xiàn)在的夫子有的一拼。商丘在秦嶺一群歪瓜裂棗的襯托下,時常沉醉于自個兒姣好的面容不可自拔。

  商丘見老和尚面有異色,表情陰晴不定,丟下老和尚掩面急走。

  原是商丘分心不小心說出了心里話。

  禍從口出。

  李道乾把熟睡的沐靈轉交給商丘,無聲無息揉了揉發(fā)麻的手臂。商丘嘴角帶著苦笑,仿佛命該如此。待抱穩(wěn)沐靈后,商丘松開握緊的手,仔細的把銀魚吊墜系在沐靈脖子上。

  “這個是?”

  “回來的路上做了件好事,就換了這個這玩意。”

  李道乾信以為真。他幾番掃視下來,才確定此物并沒有什么不妥,便沒有放在心上。說來也巧,這銀魚一靠近沐靈,銀光消逝,徹底沒了那分靈韻,且讓人下意識忽略它的存在。

  商丘心中嘆息:看來,此物與沐靈有緣。

  “夫子,夫子,你要去哪兒”一道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拿油紙傘的身影攔住徐如海。徐如海皺眉,他幾度翻閱記憶,并沒有對眼前這人有絲毫印象,不過這沒有耽誤他接過蓑衣老漢手中的油紙傘,撐開并問道:

  “你是?”

  蓑衣老者臉上笑容笑容一滯,正了正他頭上的斗笠,哭笑不得:“嗨呀!我是村頭那個鞋匠,姓劉,叫劉麻子,夫子可想起來了?”

  老者叫劉麻子,可臉上并沒有麻子。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期待,以為夫子會想起他。

  徐如海有些頭痛,左手并指捏眉心。對于眼前的這個陌生人,也不好表現(xiàn)出在秦嶺時的大大咧咧,只得陪笑,解釋道:

  “原是老劉阿,抱歉,實在是抱歉,我這幾天頭痛的厲害,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蓑衣老者見夫子神色真誠,不似作假,緊拽夫子衣袖的手驟然松開,如果兩人抱在一堆兒了那就更好了。

  人與人皆不同。

  人越老,在乎的事不就那么幾件嘛。蓑衣老者不喜歡被人忽略,正如他所做的那樣。秦嶺上下皆有他留下的痕跡,槐樹上有他綁在樹頂枝丫上的布條,村口柳樹上有他用繩子扎了好幾圈才系好的風鈴,送給張寡婦的那個荷包不算。

  蓑衣老者終身未娶。

  徐如海扶額。待腦海深處針扎般的刺痛消退后,又是一陣陣眩暈襲來,他險些摔倒。蓑衣老者急忙扶住夫子。蓑衣老者往后說了好一些話。

  “大雪阻斷回去的路,我們?nèi)グ材线^夜”

  “我們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崩险呙撓露敷?,面容逐漸變得模糊。

  “不,如海,你回得去!你必須回去!”

  “去找李道乾,找他,讓他幫忙!”

  “保護好你的那方印璽”

  “徐如海?。?!”蓑衣老者面容猙獰,歇斯底里。幾道藍焰相互追逐,最后環(huán)繞在蓑衣老者身旁,點燃他的靈魂。掙扎、哭喊、哀嚎,忽然“嘭”的一聲炸開,整個世界只留下寂靜的黑!

  “夫子,夫子,你怎么了?”老黃輕輕推了推徐夫子。

  夫子回神。他隱約記得剛剛做了一個夢,可又什么都不記得了。

  好像是安南、什么印璽?

  奇怪,怎么腦袋有些痛,還有些暈?

  夫子下意識按了按眉心,便一言不發(fā)向前走。眾人見夫子臉色難看,皆以為夫子是在埋怨商丘不懂事。

  遠處劃過的流星被一些聚起來的烏云吞沒,激烈掙扎間余下微弱的星輝,和黑夜籠罩下的秦嶺只剩下的幾盞搖曳燈火一樣孤伶。

  一張木床上,張屠夫和何嬸嬸背對而眠。何嬸嬸用布滿裂紋的手偷偷擦拭有些發(fā)脹的眼睛。

  “這該死的世道?!焙螊饗鸬穆曇羲粏∏绎柡?。

  她身旁的張屠夫同樣睡不著。這是張屠夫第一次“忤逆”何嬸嬸。

  人家張唯有什么錯?不過是長得漂亮、死了丈夫而已,難道就應該淪為那群惡毒閑婦誹謗攻擊的對象?

  幾張嘴皮子就能輕易憑空污人清白,對,這是個該死的世道,都去死吧,我呸...

  也是,三老怎么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就這樣罷,這樣就挺好的。他不打算像以前那樣向何嬸嬸服軟。

  張屠夫是一個軟弱好色的家伙,可這樣的倔強、這樣的堅持真的有意義嗎?

  “阿娘,阿娘,我想出去玩兒。”

  “死孩子,找打是不是?!”

  “可我明明看見有人在外面?!苯釉挼膵D人徒然色變,口齒發(fā)顫,說不出話來。

  門外,那是怪物!

  十五夜晚不能出門只限于普通人,可普通人又怎會知道。

  張唯途徑十幾戶人家,輕手輕腳推開祠堂大門,折幾枝開得正艷的搖曳草,撕下花瓣。她身穿血紅色的嫁衣,玲瓏身段在其內(nèi)若隱若現(xiàn)。頭頂插著骷髏銀釵,滿頭青絲間血紅色蝴蝶發(fā)飾光澤不顯。

  她把花瓣拋向半空,右腳點地于風中翩翩起舞,青絲柔美,衣裙翻飛。

  桃花眼哀思不減,瓜子臉嫵媚勾人,紅唇輕啟間芳香四溢。

  “小泥鰍不聽話,我很擔心呢。”張唯軟糯的嗓音在搖曳草草籽相互碰撞產(chǎn)生的叮鈴中穿梭回蕩。

  轉瞬間,她軟糯的嗓音變得冰寒刺骨,連帶著那雙多情嫵媚的眸子也陰寒凝固。

  “那群老家伙都得死!”

  話音未落,張唯頭頂三丈高的空中綻放一朵邪異的蓮花虛影,花徑紋路里大量血絲涌動。前兩息所有血絲你推我攮擠進蓮花中心還未成熟的蓮子內(nèi),以致于蓮花血色褪盡;后兩息蓮子中奔涌出更多的血紅,蓮花的血色迅速充盈。

  這蓮子宛若一顆活著的心臟。

  世人皆知血蓮子妙用無窮,可他們不清楚培育一株血蓮花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王家人不會讓你知道,你也不能知道,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

  幾息后,這朵血蓮悄然消逝,哪里還有張唯的影子?

  再看祠堂,一排排靈位被籠罩在漆黑陰冷的黑暗中,第四排居中偏左位置上的牌位隱隱約約可見其上銘刻的字跡:

  商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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